“哥,明警官是什麼意思?”
在明棠剛剛走過拐角,沈昭願就急不可耐地握住江頌的手,後者張了張嘴,似乎有什麼東西哽咽在他的喉嚨裡發不出聲音,沈昭願的眼神熱烈,帶着隐隐的光芒和焦急。
看着這樣的沈昭願,江頌的心裡沒由來地升起一抹情緒,這種情緒牽制着他的神經,拉扯着他的心髒一陣鈍痛,就好像有人拿着一把鈍刀在不斷切割着他的心。
頭頂上的光發出微弱的電流聲,滋滋作響的聲音擾亂了江頌的大腦一樣,他此刻竟覺得有些眩暈,嘴唇好像不受控制地張開,他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在這片走廊裡響起,一字一句都在訴說着許志國對韓斯典所做的事。
不出意料的,沈昭願的身體晃動了一下,像是快要摔倒一般向旁邊傾斜了一下,但最終也隻是把手掌按在了牆壁上穩定住自己的身形。
牆壁上的冰涼透過她的手掌傳遞到更深處,沈昭願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裡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着,變化着。
“怎麼會呢…許教授他…怎麼會這樣呢…”
沈昭願的眼睛裡多出一絲茫然,心中建構出來的高樓大廈在此刻轟然倒塌,橫飛的瓦片被塵土淹沒,卻被銳利的邊角割傷了心口稚嫩的血肉。
許教授…那個把她當做女兒一樣疼愛的許教授,填補了她内心裡空缺着的父愛的許教授…總是笑眼彎彎,身上卻總是帶着憂郁氣質的許教授…為什麼會殺人呢?
他為什麼會手染鮮血,為什麼會在殺掉别人的時候是那麼冷漠無情?
沈昭願的嘴唇不斷顫抖着,她順着牆壁緩緩坐在地面上,大腦裡竟然自動播放起許志國曾經帶着和煦的笑容,對她無微不至的關懷,還有總是神色哀傷地盯着自己白大褂衣領處的蘭花刺繡…
實在是想象不到…腦子裡甚至是一片空白,像是整個世界都被颠倒過來一樣,沈昭願的眉頭皺起,在慘白燈光的照耀下更顯脆弱。
江頌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偌大的長廊裡隻剩下了沈昭願一個人,空氣裡什麼都沒有,隻是彌漫着沈昭願微弱的喘息聲和從嗓子裡不斷掙紮的嗚咽聲。
“她怎麼樣?”
明棠靠在牆邊看着江頌走出來,她的面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像是早就想到他會出來似的。江頌緊抿着唇無力地靠在另一旁,一雙眼眸裡透露出來的擔憂一閃而過,接着是更加堅定的神情。
他微微垂下頭,伸出手指輕柔地揉搓着衣角,喃喃自語的聲音聽起來是在回答明棠又好像是在對自己說話:
“不出所料,她很難接受。”
“她總要知道的。”
明棠沉默了一瞬,終是開口,秀氣的臉蛋上閃過一絲猶豫,最終把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江頌的臉上,斟酌了片刻,明棠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堅毅和信任。
“江頌,你有什麼想法要做嗎?”
“什麼?”
江頌有些吃驚地擡起頭對上明棠的視線,手指揉搓衣角的動作也停止了,明棠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一雙眼睛裡迸發出強烈的光芒,江頌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他的心頭微動,臉上露出疑惑的模樣,明棠的眉心略微動了一下,呼出一口氣才開口說:
“我的意思是,我很快就要回去報告給上層領導去追查從韓斯典手掌提取出來的脫氧核糖核酸,如果真的能和許志國匹配上,我們很快就會去逮捕他。”
略微停頓了一下,明棠擡起頭去看對面的人的表情,又接着說:
“可是你…”
江頌揚起了眉頭去看明棠,顯然是聽懂了她話中隐晦的含義,斟酌片刻才擡頭問:
“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