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慢需要一天。”

似乎是為了提高自己言語的可信度，明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略微點了下頭，江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鏡片後的眸子閃過一絲精光，可是又好像想到了什麼，那有些放松的表情重新替換上凝重的神色：

“或許，我可以幫助你，許志國所組織的x計劃的危險性是有目共睹的，他是一個狡猾的人，如果貿然去抓捕，隻怕是…”

“你來幫助我？要怎麼做呢？”

明棠的眼睛裡帶着探尋，雙手緊緊抱着手臂是一副又好奇又期待的神色，江頌張了張嘴，腦海中競争思索着對策，隻聽見自己身後的門發出清脆的咔哒聲。

沈昭願的面色依舊蒼白，她沒有去看江頌，隻是目光如炬地盯着明棠看，那雖然苦澀卻帶着堅毅的面龐，讓明棠心中稍稍安定下來。

“我也可以，可以一起幫忙的。”

沈昭願的聲音很輕，但卻帶着無法忽視的堅定，江頌的心頭微動，湧上來的溫熱使他的心更加柔軟，看着沈昭願柔和的側臉，江頌知道，她此事作出的決定是迅速又是深思熟慮的。

即使許志國曾經對她真的很好又怎麼樣呢，他隻不過是把沈昭願當做情感空缺的替代品，隻是把沈昭願當成了一個軀殼，來裝滿他那無處安放的對女兒的思念。

江頌又想，雖然許志國對沈昭願的情感裹雜着替代，但從一開始對于她的欣賞也是假的嗎？

那麼優秀又聰明，靈動的女孩，和許志國心底裡那熟悉的女兒相重疊，也許在最一開始…他對沈昭願也并不是虛情假意吧。

沈昭願呢，她這麼幹脆地下了決定，心底裡到底又有多少情緒被死死壓住，有多少痛楚被深埋于深處，江頌不知道，但他為此感到憐惜和難過。

這樣的沈昭願，她從小到大都是拼拼湊湊得來的家庭…那空白最多的父親的位置如今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即使把想法掩蓋，但依然能從表情中不經意間體現出來。

就比如現在，她的手緊握成拳頭，發出微弱的顫抖，江頌隻看了一眼就很快移開視線，默不作聲的态度似乎傳遞給了明棠些許信息，她揚起了眉頭一副贊同的模樣：

“如果有沈小姐的支持，想必就會輕松更多了。”

沈昭願扯了扯嘴角，但最終沒有回答她的話，擡頭看了看那發亮的天花闆，如墨的頭發垂落下來披散在肩頭，發出慘淡的光暈。

“許教授他…他身邊有很多擁護者，就是x計劃的其他人，他們對這個計劃都有着迫切的心境，包括我…我曾經對x計劃有着強烈的願望。”

像是自嘲，沈昭願的眼角流露出一絲苦澀，江頌卻立刻上前一步靠近她身邊，低垂着頭的時候劉海微微遮住了鏡框，瘦削的臉龐上劃過些許憂傷，輕聲開口：

“曾經？為什麼是曾經？”

“因為我現在對x計劃已經不抱有任何期待了。”

沈昭願立刻擡頭去對上江頌的眸子，對視之中有他們二人的情感在不斷流轉，略微停頓，沈昭願那清冷的嗓音又一次響起：

“哥，我曾經那麼希望x計劃能夠成功，那麼希望能回到過去讓母親活過來，是希望不會再有人死去，希望沒人再有遺憾了。可是現在呢，x計劃的組織者，許教…許志國，他已經違背了這個初衷。

“他先是殺了李院長，留下韓斯典一個人痛不欲生的時候假惺惺地把他帶來x計劃實驗室裡給他希望，可是…可是韓斯典所有的不幸，甚至他的死，李院長的死，全都是許志國一手造成的。”

說到這裡，沈昭願不自覺地哽咽了一下，她緊握着的拳頭也更加握緊，終是把視線錯開，沈昭願低垂着頭顱看不清嚴重複雜的情緒，她說：

“如果有人因為x計劃而死去，那我甯願這個計劃永遠不會成功，不要再有更多的人…因為x計劃而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