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沈昭願坐在副駕駛位上去看窗外的景色，昏黃的路燈折射出一陣恍惚的光芒倒映在車窗上，沈昭願的臉上落下一層薄薄的紗霧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緒，似乎是麻藥勁已經過去了，她感覺自己的手臂在隐隐作痛。

空氣裡彌漫着的安靜令人心安，隻有發出微弱轟鳴的汽車聲，江頌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車子平穩地在道路上行駛着，竟然給人的腦子裡多了些許清醒。

“哥，你在想什麼？”

沈昭願把車窗打開一條縫隙，冷風終于找到了突破口一般用力湧進了這片溫暖的環境中，冷冽的風裹挾着雪的清冷味，直直地撲在江頌的臉上。

沈昭願的發絲也随之飄揚着，她伸手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到耳後，一雙眼睛帶着淡淡的疲憊去看江頌，後者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好像有千言萬語都想說出，但最終也隻是搖頭，鏡片上的光芒是車窗外倒映出的昏黃路燈。

“哥，我能做好的，對嗎？”

沈昭願輕笑着，嘴角露出的弧度卻是那樣無奈，江頌用力地點頭，一雙眼睛迅速卻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

“昭願，你已經決定了不是嗎？”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又那樣富有力量，帶着對沈昭願的肯定與支持，讓人的内心都平靜下來。

沈昭願的視線幽深去凝視江頌，那目光像是一隻女人柔軟的手，又像是一陣虛無缥缈的風，輕柔地撫摸在他的臉頰上，劃過他的輪廓，不知怎的，江頌的心底竟變得有些觸動，他的耳朵也有些發熱。

沈昭願的眼神劃過，也足以讓他心髒狂跳了。

好半晌，安靜的氣氛中傳出一聲輕笑，沈昭願的眼角溢出些許輕松和快意，身體也以一種更加放松的姿态向後靠去，指尖輕輕捏住江頌的耳垂，頗有些逗弄地捏了幾下：

“哥，你的耳朵好紅哦，是熱了嗎。”

“呃…”

江頌不動聲色地把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發出一陣極其細微的摩擦聲，他感覺自己的心中有什麼在狂跳，耳朵上是沈昭願溫熱的手，那柔軟的指腹在他的耳垂上，正在源源不斷地傳遞着暖意，通過耳朵流轉到心頭。

氣氛竟一下子變得暧昧起來，江頌不得不呼出一口氣來保持冷靜，但他着胸口上下劇烈起伏的樣子在沈昭願的眼中是那麼可愛，甚至眼神也來回虛無地晃動，好像無法集中注意力，讓人忍不住想要再逗弄一下。

“哥，你怎麼啦？”

沈昭願笑嘻嘻地收回手，略微擡起了一下自己手術後的手臂，從車窗外吹來的風打亂了她的發絲，絲絲縷縷的黑墨頭發有些擋住了她的臉，遮蓋住那許久沒有過的笑顔。

眼中的狡黠一閃而過，沈昭願撐着頭去看江頌那無法維持的冷靜模樣，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得意感，江頌沒有言語，可覺得喉嚨中幹燥得厲害，不由得舔了舔嘴唇，鏡片上倒映出的路燈光芒讓他看起來更加窘迫了。

這種氣氛一直持續到車子停穩在家門口，江頌低着頭把臉隐藏在衣領中，看也不敢看從副駕駛裡蹦蹦跳跳走出來的人，鎖了車就匆匆走到家門口。

“别再鬧我了，昭願。”

江頌的聲音有些無奈，但似乎還隐藏着些許笑意與寵溺，他伸手去在衣服裡摸索鑰匙，嘩啦嘩啦的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此刻顯得有些嘈雜，沈昭願抿着唇裝作一副正經的樣子，可從眼角溢出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下一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沈昭願的笑意淡了下去，她好看的眉頭逐漸變得平緩，眼睛裡好不容易泛起的輕松也消散開來，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陣憂愁。

“怎麼了？傷口痛嗎？”

江頌輕輕握住沈昭願的胳膊，眼底的關切也毫不隐藏，沈昭願搖了搖頭，她略微擡起頭，在家門口躊躇了片刻又忽然轉身走到車門旁。

“哥，我的秘密現在已經全盤托出了，那你呢，要不要告訴我你在隐瞞什麼？”

江頌給她拉車門的動作忽然停住，整個人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僵在原地一動不動，感受到沈昭願炙熱的目光，江頌此刻竟莫名想要逃避。

逃避什麼呢，為什麼要逃避呢？

他這樣問自己，手指動了動又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沈昭願的眼睛始終沒有從江頌的臉上移開，表情是那麼探尋，眉頭略微皺起的樣子似乎是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