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願，我…”

江頌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些許，張開嘴想說什麼卻從喉嚨中湧起一陣窒息感，如同被撕開了口子一樣的腫脹感和腥甜味讓江頌下意識地彎下了腰。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裡忽然失去了聲音，萬籁俱靜地聽不見任何聲響，風吹過幹枯樹枝的聲音，馬路上車子行駛過的聲音，甚至路人走過發出的交談聲…沒有，什麼都沒有…

眼前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黑色斑點，很快占據了他的整個視線，這感覺讓他似曾相識，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之前和夏程一起去聖鳴村時，那突如其來的失明感。

江頌的心頭一驚，腦海中這樣的發現讓他立刻緊閉上嘴巴，果然如他所想的，喉嚨裡痛楚消失了，耳朵也立刻豁然開朗，嘈雜的聲音争先恐後地鑽進他的耳朵，竟如此突兀。

眼前的漆黑也一團團散去，入眼的就是地面白皚皚的雪，江頌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他的身子有些搖晃，最終失去平衡歪倒在一邊。

沈昭願不知什麼時候走下了副駕駛，眼疾手快地扶住江頌的身體，她的臉上多了些驚魂未定，甚至眼眶裡已經蓄滿了晶瑩的眼淚。

“哥，你怎麼了？”

“昭願，我怎麼了？”

兩道聲音在同一時間響起，沈昭願吸吸鼻子，松了一口氣一樣從唇裡吐出一口氣，白色的水霧朦胧了她的臉，也遮蓋住了她那搖搖欲墜的淚滴。

江頌呆愣了一瞬，下意識的反應讓他伸出手擦去了淚水，手指上凝聚着的透明淚珠有些熱，帶着能灼傷皮膚的溫度停留在江頌的手指上。

“你吓死我了，剛才突然一動也不動，我去喊你也沒有反應…眼睛空洞得吓人，就好像…”

沈昭願不受控制地哽咽了一下，随後繼續說：

“就好像瞳孔失焦了一樣…”

江頌的眉頭上揚了些許，心中更是一陣後怕，他差不多已經知道了答案，正想安慰地說些什麼，眼前卻忽然有個猩紅的火光出現，在他的餘光裡閃爍着更加奪目。

略微擡頭，季周遠就站在不遠處，他笑意盈盈地去看江頌，指尖夾着的煙蒂正在一點一點地燃燒着，煙霧缭繞着，卻能清晰地看到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季周遠沒有走過來，也沒有說話，他隻是對着江頌晃了晃手中的香煙，似乎是在傳遞什麼消息，煙灰随着他的動作而掉落在鞋尖上，季周遠最後吸了一口煙，他随意地熄滅煙頭後丢進垃圾桶，眼眸中帶着笑意最後看一眼江頌就轉身離開了。

江頌強迫自己的心神穩住，他的手輕輕撫摸着沈昭願的後背試圖帶給些許安慰，可腦海中剛剛季周遠的笑容卻不斷浮現着，他終于确定下來…

林緣生的秘密，他是無法對其他人說出來的。

那令人熟悉的失明感，以及突如其來的耳聾和失語…似乎就是對他的懲罰，或是警告…

喉嚨裡的血腥味還沒有散去，他那時強硬地咽下的血…如今好像依舊存在于他的喉嚨中。

“沒什麼，我沒事的。”

安慰地拍了拍沈昭願的頭頂，他們一起坐在了車子的後座裡，江頌伸出手臂将她摟在懷裡，溫熱的懷抱終于使沈昭願平靜了些許，鼻尖上萦繞着屬于江頌的香氣，她心有餘悸地點頭。

“哥，是不能言說的秘密對不對？”

沈昭願突然的一句話讓江頌有些呆愣，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去看，可懷中的沈昭願自己不願意讓他看見如今的情緒，便伸出手回抱着江頌的腰身，腦袋在他的懷裡蹭了蹭更加緊密地貼在胸口處去感受那劇烈的心跳。

“我明白了的，是無法解釋的秘密，是不能說出口的事情…并不是你不願意告訴我，而是沒辦法告訴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