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頭嘩啦啦撥起了算盤:“長曦的記憶,是我廢了好大的力才取出來的,機械修仙域的妖要,分文不取,古武劍道的人要,十文錢一份!你要——”
他“哼”得冷笑了一聲:“一百兩黃金,我都不給!”
正在得意間,卻突然發現越清城正靜靜地看着他,臉色已然沉了,蕭老頭兒撥拉算盤的手一僵,那算盤化作一道青煙,飛走了。
越清城道:“長曦說,你耳朵不好了,腿也不太利索,我得大聲喊你,你才能聽到。可是長曦在哪兒呢?”
那邊的長曦探了頭:“二哥在說我麼?”
越清城很輕地抿了下唇:“黑豆。”
那長曦呆了一下,很快,身上簌簌地升起了黑煙,變成了一隻鵝,扭扭臀來到了他身邊,鵝腦袋貼着他掌心很輕地蹭了下,越清城拿着它的腦袋,揉了揉,而後輕聲:
“我喜歡黑豆,不喜歡黑豆是别人的模樣。”
鵝點了點頭,“嘎”了一聲。
蕭爺爺顯然有些不知所措,越清城掃了一眼便知道了答案,便又笑了一聲,“算了。”
蕭澤攬了下他的胳膊,但越清城如今情緒很敏感,一言不發,隻抽掉了胳膊,便撫着黑豆的脖子往前走。
他不想說話,不想和這些人聊一些過去,這兩個人類奇奇怪怪的,在這裡待着讓他有些焦灼,他不認識這些人。
越清城記得他臨走時,在宅子裡留下了好些銀子。
說了,買宅子要買鬧市裡的,就買市中心,以後出門兒逛街, 八擡大轎娶媳婦兒都方便,結果你看看,啧啧啧啧啧啧,長曦買的這個宅子的破風水,他都不想說。
于是他踹開了門,拿上了血情,牽着鵝就走出去了。
買個宅子,必須買宅子,以後去武道院讀書都得用。
但是有個陌生妖類跟了過來,并且一直跟着他。
“蕭天是我親哥哥,一母同胞,長我三年,他是百裡長曦的靈魂制造人。”
真煩,他越清城是來逛街,買宅子的,如果這個人類有表達欲過剩的病,他建議他去治。
“從前分界,百裡長曦便記在了我名下,我被鎖進食石獸肚子之前早有預感,便托他照顧你。”
越清城見了一家店,牌子上寫着“宅屋,代宣”,便領着鵝要走進去,前方那店主一攔:“鵝不準入内。”
一錠金子遞了過來,那店主擡眸一看,隻見一極為俊美的黑衣男子跟在雪衣少年身後,他接了金子,連忙讓開了道。
越清城掏了掏耳朵,對店主悄聲說:“我就說他有病吧!”
店主:“……”
我看你病得不清。
他瞧這少年神經兮兮的,在挂的房屋結構圖邊上轉,他也不敢前去介紹,那黑衣男子眉頭一皺,傳音道:“去啊。”
店主無法,隻好唾沫橫飛地與他介紹起來。
有的房屋帶了軟榻, 屏風,各色的裝飾品一應俱全,有的卻隻是個空殼子,越清城記得他是怎麼和長曦,還有蕭老頭兒商量的,買宅子須得精打細算,那空殼子是剛蓋好了的,有難聞的氣味兒;
帶了軟榻屏風的,那是有人住過的,便宜一些,也恰恰證明了那宅子安全,起碼住着不會死人。
要買别人住過的宅子。
越清城挑了最大的一戶,亭台水榭,一應具全,又在鬧市中央,以後長曦要和姑娘家說親,媒婆看了宅子也會說好;
蕭老頭兒說過他要戶帶湖的,他要養鴨子。
那伸過來一次的手,第二次伸了過來,這次越清城瞧清了,那人的手生得很好看,修長的, 像是會很溫柔地捧着愛人的唇吻的,是那種骨節分明的手。
那隻手拈着一張紙,給店員遞了過去。
越清城好似聽見了身後那極好看的男子,正在與店員交涉。
“這位爺!這宅子是琮親王預訂的,别說五千個龍蘇哥子,一萬兩個龍蘇哥子都不能賣!”
越清城聽見“龍蘇”二字,突然覺得特别刺耳,連忙抱着鵝走了出去。
前腳走到門口,後腳身後那人便追了上來:“小五,買了,今天便能去住。”
那極好看的男子對他說,然後走過來牽他的手。
然後越清城就抿着唇,很嚴肅地思考着,往前走。
其實他想對那男子說,不應該這樣牽手。
他越清城不對勁。
他越清城對水蔥蔥的姑娘動不了心。
他,是個斷袖,喜歡男的。
越清城低頭走着,陷入沉思,忽而擡眸問他:“公子成家了麼?”
那極美的男子答:“在下蕭廷美,年七, 七百,會詩,喜古樂,琴箫筝瑟一應俱會,至今未娶親。”
七, 七百?越清城隻當自己聽岔了,要不就是這鬧市人聲噪雜, 雞鳴狗叫不絕,越清城便看着他,心在某一刻安定下來,便小心翼翼地捏了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