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空間小,聖蘭香氣盛,那微潤的黑眸便一瞬不瞬地瞧着他,和掌心的唇一樣濕潤。
作為一個斷袖,他真的越來越受不了蕭澤這種不講道理的外鄉人了。
不由咬牙一笑,突然自作主張地湊過去:“阿澤,我可以撫一撫你的心髒麼?”
他知道那龍會被撫出情熱,這裡又沒有一隻雌龍替他解決。
果然,一動真格,蕭澤臉上的笑意一凝固,立馬将整個人收束回去,正襟危坐地坐在馬車上:“小五,這是在馬車上,不妥。”
越清城哼了一聲,又聽那聲音無奈道:“你是,惹了火不滅,其實你若肯……怎麼樣都好。”
越清城腦袋“咣”了一聲,對那龍怒目而視。
蕭澤笑着反問:“幹嘛如此看我?我說什麼了,方才說什麼了?”
越清城冷哼一聲,閉上眼沒理會他,他們古武劍道之人雖癫了些,但都是知書知禮之人,不會将這些污/穢之詞挂在嘴邊。
等終于收拾好了心緒,兩個人鎮定下來,越清城拿出厚厚的書劄,咬了下毛筆:
“癫城,就是癫人才能進去的地方。”
繼續道,“混亂值測試八十分以上,這般人才能進去,我犯病之時尚且能進,平日裡卻是不能。”
蕭澤略一思索:“混亂值,便是他們用來測腦子混亂程度的麼?這東西也許有方法僞造,無防,我們先去看看。”
言罷又笑:“你從前,倒是可以不廢任何氣力進去。”
越清城隻當他說的那個“從前”,是最近的一次犯了無心症,沒想到其他,臉上卻鮮少地沒有惱意,說:
“我那時候要親你,你不怕麼?”
“小五要親我,我心裡自是極歡喜。”
笑話,當年鎖鍊加身, 被禁锢了法力,他都敢陪着那個瘋子玩,如今這點算得上什麼。
越清城隻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将頭轉向馬車外:“以後别這麼說了。”
沒等蕭澤說話,他又道:“一會兒便要到了,我且先休息一會兒,等到了你叫我。”
蕭澤覆上身去,但很輕地沒壓到他,在他業已閉上, 但顯然沒睡着的眼上瞧了瞧,哼了一聲,又笑了一聲:“小五裝睡的模樣也極是好看。”
越清城直接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背影,蕭澤隻是笑,卻不敢再繼續逗他,小五如今面皮太薄,一張一弛逗着剛剛好,若逗得太厲害,恐怕便真的惱了。
*
這馬走得自是不快,隻是蕭澤偶爾按着大緻方向布傳送陣,傳送一截,換馬車走上一截,不到三日,竟到了千裡之外的目的地。
還沒到癫城,兩人已充分體會到癫城的氣息了。
“噗桀桀桀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咦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嗚哈哈哈———”
越清城堵住了耳朵,然後攔了個包頭巾的男子:“少俠,請問邊上那幾戶店家,為何會發出如此瘆人之笑聲?”
那少俠先看了他一眼,然後雙手叉腰狂笑了三聲,然後才甚有死感地對他們解釋道:“那是癫值不夠的,癫值不夠的進不去,那幾家店,裡邊都是極引人發笑的事物,能提升癫值。”
越清城:“……哦。”
但是什麼叫癫值啊,書上不寫得混亂值嗎?
那少俠又是神經質地笑了三聲,然後用看鄉巴佬的眼神看他們:“二位兄弟,一看你們就是外邊兒來的,我們這兒與人講話前,都得‘哈哈’狂笑三聲,這是禮節禮貌問題,下次記住了。”
越清城與蕭廷美:“………”
越清城朝那發出鬼笑的屋子走了三步:“怎麼辦?”
他的意思是兩人可以去那屋子,提一提混亂值,哦不,癫值,正說着,手腕上的血情又是微微一滾,看來那心髒便在癫城附近了。
蕭澤卻一拉他袖子:“你想去那鬼叫的屋子?”
越清城搖頭:“并不想。”
蕭澤便說:“先去城門前看看,瞧瞧他們用什麼測,嗯,癫值。”
街上陰風一陣兒一陣兒地吹,越清城兩人親眼見着一對夫婦吵架,先笑三聲再吵笑三聲再罵,吵着吵着便牽着手和好,一起買韭菜包餃子去了。
越清城:“……”
他轉眼又見,兩個似是久别重逢的親友講話,撫掌大笑,竟因笑得頻率太高,一背氣兒暈過去了,另一人連忙拖着他嘎嘎笑着去找大夫。
越清城:“………………”
這地方很容易讓正常人類懷疑自己不是正常人類。
終于趕到了城門口,隻見城門金碧輝煌,似有寶罩相護,入眼,先是一座光輝燦爛的匾, 滿飾金珠,上有“癫城”二字,下邊寫着這座城池最那句有名的昭言:
【正常人類禁止入内】
越清城滿臉黑線地一扶額,隻見城門底下的便是檢測“癫值”的東西了。
那東西不是人,而是顯示在門洞上方的一塊小牌子,每過去一個人,在洞下站定,那小牌子便“啪”得一下,顯示出一個數字。
越清城親眼所見,一個頭頂數字為“79”的人類,被空氣中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扔了出來。
越清城與蕭澤一個對視,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同時開口:“我先來。”
安靜了一瞬,蕭澤說:“方才有一對夫婦一起進去,那牆上也各自顯示了數值,所以進那城門也未必就得一個一個地進,不如我們也一起進去?”
“好。”越清城點頭。
在這種鬼地方還是一起的好,省得半路其中一個人被癫子卷走了,沒有照應。
兩人一前一後地排着隊,朝“癫門”走去,等到了那門,蕭澤朝後一伸手,越清城按上,兩人往前一踏,朝癫城裡走去。
在進入城門的一瞬,好似有一束冰線流入了大腦,下一瞬,癫門突然瘋狂鳴叫起來:“警報警報!有正常人類要闖入内!警報警報!有正常人類要闖入内!”
這聲音極大,沿着城門内外一波波傳去,很快傳遍了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