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習慣了越清城這個名字,越清城踢走了腳下的石頭,并且他一想到未來發生的那些事,他就覺得“龍蘇”這個名受到了詛咒。
“我叫龍蘇,越清城是我小名。”越清城淡聲一笑。
他們這些人十八個人一組,被分到了一個天花闆上睡覺,越清城認識了喻離,以及另一個豌豆芽似的少年,喚作範一,沒錯,他們睡的是天花闆。
上邊是天花闆,下邊是湖,那個喚範一的少年在岸邊哭了半天,抽噎地搓着鼻涕,最後越清城看不過去,一掐法訣将他撈上了睡袋,闆着臉道:“睡。”
那幫吵吵鬧鬧的少年不說話了。
越清城徑直将睡袋拉好,将臉蒙了進去。
燈滅,隻有少年們淺淺的呼吸聲,偶爾會有人小聲地哭泣。
哭泣的大多是年紀還小的,化形沒多久的,或是每天跟着自己的親上的,越清城閉着眼,心裡不屑地一哼。
卻想到了蕭澤懷裡的聖蘭香味,他懷裡溫暖的感覺。
夜半,越清城突然睜開了眼。
他的睡袋好像動了,似乎有人把他的睡袋從天花闆上摘了下來,越清城拉開睡袋,恰好與妖域聖主的黑眸對上。
眼神一對,越清城便知是妖域聖主。
“怎麼樣?”越清城問。
兩人坐在道學院宿樓的穹頂上,蕭澤将他從睡袋裡剝出來,答道:“這個時間點,龍卿應該在十四街區,這個時間線的我—…”會在三天後找到他。
他說到一半時被自動消了音,在心裡說完了後邊一部分。
肌膚相觸,越清城心裡的某種東西好似被填補了,渾身緊張的神經都舒緩下來:“那你來此處做什麼?”
蕭澤從發根順着他的發,說道:“你不需要我麼?”
他頓了下,吸了口氣:“化形七天的妖獸離開自己的親上……會很難受——”
越清城打斷道:“沒有,還好。”
蕭澤默了默,又輕觸他眼下的皮膚:“眼睛都腫了。”
越清城扭頭避過去。
他如今的确化形不久,一接觸自己的親上,心裡被丢下這麼久的委屈與憤怒便洶湧而出,但他至少還記得,自己是古武劍道的人類,強大的定力沒讓他把這些情緒表現出來。
突然緊咬着唇,一言不發。
蕭澤道:“我們現在回去,不留在這個破幻境裡。”
“不行。”越清城說,在開口的霎那一串淚落下來,和他冷靜的音色絲毫不相配,“我要知道從前發生了什麼事,我想多知道點兒東西,今日不正面與他對上,日後也要對上。”
他頓了下:“若我猜得不錯,我的心髒就是因為這個人丢的吧?”
隻有最後一句,嗓音裡流露了些許脆弱。
蕭澤掌心落着他流下的淚,他當上妖域聖主之後笑傲群雄, 動辄怼人,早就把那副清冷模樣放到一邊,現在卻少有地神情無措。
“小五……”
越清城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說道:“沒事,找心髒要緊,我現在便很好,我喜歡血液在心髒裡鼓動的感覺,我一定要弄明白我的心髒是怎麼丢的。”
蕭澤過來吻他。
他若是古武劍道的人類,此時一定會一腳踹開這條龍,可他如今是棵剛化形不久的樹苗。
蕭澤的吻落在他肩上的時候,隻感到了十分的滿足。
許久,越清城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還有嗎?”
蕭澤便繼續。
“還要。”
繼續。
“阿澤。”
繼續。
等他的唇即将觸到禁區的霎那,越清城突然反應過來什麼,他們早就換了地方,這是一張雪白床榻,他被剝成了蠶蛹,而那個人絲毫不亂,連黑金袍都沒解開,卻在溫柔地, 一寸寸地吻着他。
給他所有想讨要的安全。
和越清城在天畜池腦海裡出現的畫面一樣。
越清城的手按在蕭澤肩頭,顫聲說:“阿澤,可……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