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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濁酒清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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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檢義頓感冤枉,舉起雙手以示清白:“我沒有!才十六,也還沒到娶妻的年齡吧。而且我隻是有晚上出來騎馬消食的習慣而已。”

“哦。”

窮人家普遍娶親早,清酒家附近這一片,大多十五六便會找好親家成親了。

他果然不是這一片的人。

清酒把目光收了回去,兩人一時陷入沉默。

樹下的馬兒突然揚起前蹄嘶鳴一聲,靠蠻力扯斷缰繩,頭也不回的跑出巷子。一身棗紅色的鬃毛在夜色中猶如一片上好的綢緞,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韓檢義慘叫一聲:“壞了!山楂——”

山楂頭也不回,追尋自由去了。

“完了,馬沒了,我爹不得打死我……”

韓檢義真是有苦難言。

誰能想到這臭脾氣的馬力氣竟這麼大!用繩子栓得好好的,都能被它拉斷了!

桂樹也被那缰繩勒出一道深痕,褐色的樹皮都給磨破了,露出一道慘兮兮的豁口。

這樹活了這麼久,今天這一遭也算是受了無妄之災了。

韓檢義跳下樹,一邊被跑了的馬焦頭爛額,一邊看着這老樹平白無故多了條傷痕覺得愧疚難當。他重重歎了口氣,摸了摸樹皮:“對不住啊,樹兄,我這真不是故意的……”

一旁假裝在賞月的清酒終于忍不住,嘴角向上勾了勾。

傻乎乎的家夥。

站在樹下的少年自然沒有留意到她難得的笑意,隻懊惱的一拍腦袋,說道:“小妹妹,我得去找我的馬了,你也早點回去睡覺吧,别在樹上呆着了——你明晚還在這裡嗎?”

清酒盯他一眼,說:“你來,我就來。”

同一句話,說的人卻反了過來。

韓檢義一愣,接着就笑道:“好啊,我一定來。”

他果真沒有再食言。

清酒作為清河縣最最無聊的人,她反正用過晚飯就爬到樹上去坐着了。

暮色才剛剛沉下去,巷子口就轉出來那個身影,連牽着的馬都和昨日一樣。

看來他找到那匹跑丢的小馬了。

“诶?”看見清酒,少年還有些驚異,“你這麼早就到了嗎?我還尋思着今日讓我也等你一回……”

“沒事做。這兒離我家也近。”

“這樣啊。”

韓檢義拉過那匹棗紅色小馬,抱怨道:“這祖宗,昨晚叫我好找!看你今日能跑到哪裡去。”

他琢磨了一下,樹上是不敢綁了,就選定了巷子裡一塊大石頭,把新換的缰繩裡牢牢的綁上去,才坐到清酒旁邊。

“諾,給你的,算是為之前沒來的事的賠禮了。”

韓檢義拿出來一本書,遞到清酒面前。

書的封皮上寫着行雲流水的三個大字,‘異物志’。

清酒頓了一下,張口想要拒絕,那書卻已經塞到了她手裡。少年笑道:“你倒是接着啊。我這送人的東西一直拿着,也怪尴尬的。”

清酒眉頭一皺,想把書還回去。“不要。不用送我東西,本來也沒有相信你的話。”

“啊哈哈,是這樣嗎?”

韓檢義伸了個懶腰,枕着胳膊躺在樹杈上,“收下吧。哪兒有送出去的禮物還退回來的道理?我父親也不準我買這種故事集,帶回去讓他看見了,一準被燒掉。”

“那……謝謝你。”

小姑娘猶豫再三,把書收下了。

“不用謝啦,說了是賠禮了。”韓檢義道,“說起來,這書還是我前兩天去别的縣城那兒買的,在家裡藏了幾天一直沒敢看。昨晚上我想着這書你應該喜歡,裡頭講的是一些靈異志怪的傳聞……或者你更喜歡那種比較正經的書?講故事的話本子?”

清酒搖頭,“我不看書,也不看話本子。”

“嗯?那剛好啊,就當多一個興趣打發時間了……”

“不是的,我看不了。”

清酒的手指在封皮凹痕上遊走了一遍,沿着筆畫虛寫出了那三個大字。

她慢吞吞的說:“沒去過學堂,不識字。”

“……啊?”

韓檢義一呆。

但随即反應很快的說:“沒事兒。你想看就把書帶着,我可以念給你聽。”

“謝謝。”

小姑娘的聲音輕了很多。

這事兒就這麼解決了。

兩人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韓檢義忽然一拍腦門,“對了!還有個事兒……”

他從包裹裡拿出一條長約三尺的白練,底下還辍着一列一指長的流蘇,看起來和寺廟裡祈福用的布條差不多。

他捏着白練在樹身上繞了兩圈,昨天被馬兒山楂勒出的痕迹被覆蓋在後頭。

清酒默默看着他做這些,突然出聲道:“這樣好的布綁在樹上,第二天就會被人拿走的。”

韓檢義意識到這一茬兒,看着手裡的白練發愁:“是哦。那怎麼辦,帶都帶來了……”

話雖如此,他還是繼續着手中的活兒。

白練正中央還挂着個小小的吊牌。韓檢義又摸出一把小刻刀,想了下,動手在木牌上刻字。

清酒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在做什麼?”

“把這痕遮一遮——這樹是顆好樹,有道疤挺可惜的。”

“沒必要,它會自己長好的。”

“那就等長好了再摘下來。”

他刻完了字,後退幾步檢查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山楂正好在旁邊哼哼了兩聲,韓檢義回頭,沒好氣的說:“叫什麼?還不都是你惹的禍,老實待着!”

清酒看着那匹委委屈屈的馬兒,笑了一聲,跳下桂樹,想看看綁上了白練和木牌的樹是什麼樣的。地上的少年看到她利索的動作吓了一跳,下意識伸手接了下,訓她:“你怎麼直接就跳下來了?這麼高,小心把腿摔折了。”

“……我都是自己爬上去的。”

“那不一樣。上去那是慢慢的上去,下來也得慢慢的下來。要不我明日帶架梯子來?”

“不用,我可以從牆後面爬上來。”

老樹背後靠着面不高的牆,牆後頭是一處破舊的院子,已經荒掉了。那院子的牆角堆着一些磚塊石頭,就算是比清酒還小幾歲的孩子也能輕松爬上來。

不過,由于清酒一直在這裡守着,并沒有其他的小孩會過來。

她看了看老樹。

一段漂亮的白練交錯着纏繞在樹腰上,底下的流蘇也被梳理得整整齊齊。看上去不像是一顆自然生長的野樹了,倒像是一直被某戶人家悉心照料着長大的。

“你刻了什麼?”

清酒捧起木牌看了看。她隻能看出這幾個字刻得很好,隻是不明白什麼意思。

韓檢義解釋道:“是半句詩。‘山月不知心裡事(1)’。夫子新教的,我不太懂具體什麼意思。就是覺得這詩聽着不錯。”

“我該走了。小妹妹,夜深露重,你也早點回去吧——我明日有事,可能來不了了,後天來行嗎?”

“随你。”

少年把馬兒牽回來,露出一個笑:“再見。好夢啊。”

清酒也說:“再見。”她揮了揮手。

那本書到底還是被她帶回家了。

書裡有些插畫,大緻看得出是些奇形怪狀的異獸,這本書講述的就是這些傳說中的異獸的故事。

清酒把書收起來。其實溫氏是識字的,但她根本沒有時間教導女兒——有時候也是覺得沒必要。

楚國相較于前幾個朝代已經開放了很多,但還有相當一部分人認為讀書是男兒該做的事。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個愚笨恭順的妻子,顯然更受婆家的喜愛。

清酒也不太想讓娘給她讀故事。

一來,這太麻煩娘了。二來嘛——這畢竟也是她偷偷收下的禮物,是個秘密。

在這之後,韓檢義得空了就會記得來。他還是少年心性,哪怕是喝醉酒了随口許下的承諾,也有在老老實實的遵守。

可也能是少年人的好面子。

總之,兩個本來不會有絲毫交集的人,慢慢的居然成了不錯的朋友。那本異物志真的被韓檢義讀完了大半。

過了好些天,清酒手裡的活總算是做完了。

她會刺繡。和溫氏學的,繡得還很好。平常閑着無聊的時候,也會繡些花花草草,做個帕子或者荷包什麼的。

那本書是個昂貴的禮物,她需要回禮。

這是她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下一次見面時,小姑娘把刺繡裝在小盒子裡,等少年來了,猶猶豫豫的遞過去。

韓檢義果然好奇的湊過來,“這是什麼?”

一幅半尺長寬的刺繡展開,上面用很細緻的繡法描畫出了一顆塌背弓腰的桂樹,和一匹焦躁的在樹旁打轉轉的馬兒。

韓檢義一眼就能認出來,那是山楂。

小小一幅刺繡,細節卻勾勒得很到位。馬兒被風吹起的鬃毛都根根分明,一看就是下了心思的。

韓檢義驚歎:“這繡得不錯啊——你這是上哪兒找的繡娘?手藝真好。”

“這是我自己繡的。”

“你繡的?你還會這個啊?”韓檢義震驚的看着比他還小四歲的小妹妹,“好厲害……這要繡出來很難呐。”

不是他大驚小怪。清河縣并不富裕,比起城西那邊寥寥幾個不愁吃穿的人家,其他的縣民大多沒什麼高雅的愛好。會做衣做鞋的婦女多,但願意費心費力去學刺繡這種沒什麼用的技能的,幾乎沒有。

韓檢義是誇了又誇,直把清酒說的都不好意思了。她從帶過來的包裹裡拿出一些針線,把刺繡先拿回來,問他:“你的字是什麼?我忘了。”

“問這個做什麼?”少年問道,“這個是要送給我的嗎?”

“對。是……你送我書的回禮。”

韓檢義肉眼可見的高興。他興緻勃勃的坐到清酒旁邊,說道:“我的字是行雁。行雲流水的行,雁過留聲的雁。”

“……嗯。能寫一下嗎?”

“哦,我忘了,抱歉抱歉。”少年又跳下去,撿了塊石頭,在地上一筆一劃的把那兩個字寫了一遍。

字寫的很大,力道也重,在樹上也能看得清楚。清酒眯起眼盯了幾秒,低頭在繡布上穿針。

韓檢義就在一旁看着她加字,不時很給面子的誇贊幾聲,又問道:“這個要很久嗎?晚上沒什麼光,會傷眼的吧?”

“不會。很快的,馬上就好。”

清酒沒說謊。她的動作很利索,下針也下得果斷,繡布上果然不一會兒就出現了‘行雁’兩個小小的字。不過用的是和底色相近的線,看不太清,隻起到辨認的作用。

她把完工了的禮物小心放回盒子裡,遞給對方。

韓檢義鄭重的收下了。就放在馬鞍邊上的布口袋裡。山楂見主人過來還甩了甩尾巴,圍着石頭墩子繞了一圈,也許是習慣了每晚在這兒站一會兒,神情有些悠閑。

韓檢義摸了摸馬兒柔軟的鬃毛,忽然眼睛一亮,提議道:“诶,要不我帶你去騎馬吧?”

清酒直接拒絕:“不要。”

“好吧。”少年失望,嘟囔,“我昨日才發現了一處好地方……”

清酒起身,“我得回去了。”

“啊,這麼早?”少年揮手,“那明晚見,晚安——謝謝你的回禮!我很喜歡!”

他拍了拍放着回禮的布袋子,拉着馬走了。

第二天韓檢義來得晚了點,一直到清酒準備回去了才姗姗來遲。

他騎着棗紅色小馬一路到老樹下,仰頭對清酒解釋:“抱歉我來晚了……我爹剛盤查我來着……”

清酒這次挑了個矮一點兒的樹杈坐下。那匹叫做山楂的馬擡着腦袋追着她的鞋底舔。小姑娘躲了兩下,踩在馬兒寬闊的前額上,把它推開,“它在幹什麼?”

“我今兒出門太急,忘記喂它了。”韓檢義摸出來一把紅棗。

一日三餐的草料都有韓府的下人負責,不過山楂這臭脾氣的小馬每天還要吃零嘴兒,一般都是韓檢義自己親手喂,好培養培養馬和主人之間感情。

他問道:“你要試着喂一下它嗎?”

說的是還在孜孜不倦試着舔小姑娘鞋底的某隻臭馬。

清酒猶豫了一下,接過紅棗,小心的朝馬兒遞過去。

韓檢義給她介紹:“它叫山楂,喜歡吃甜的。你喂它一次它就記住你的味道了……”

紅棗一遞到面前,山楂立刻停止了搖頭晃腦追着清酒鞋子的行為,脖子伸長,在清酒手心嗅了嗅。

手掌心被馬舔了一下,紅棗被卷走了。清酒忍不住在山楂額頭上摸了摸,毛有點刺刺的,還有點暖和。

感覺……很奇妙。

她把其他棗子也喂給了這匹貪吃的馬。山楂慢悠悠的嚼完零食後,在她手心裡打了個響鼻,弄得清酒的手濕漉漉的。

有點惡心。

韓檢義在一旁哈哈大笑,清酒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在馬腦袋上用力摸了一下,把手擦幹淨了。

他把馬牽到一邊拴好,三兩下爬上樹,把被放在牆頭上的書拿下來,問道:“上次念到哪兒來了?”

“不記得了。”

“那我就随便翻一頁吧。”

韓檢義随意的把書翻開,看了看裡頭的圖畫,咂舌,“這畫的是什麼,也太潦草了點兒……”

“我念了啊。”他捧着書,“在大洲以西幾百裡處呢,有一座四季常青的海上仙山,名為青琅山。山上總是有濃霧環繞,山中生活着一種異獸,狐首人身,喜食人肉,脾性古怪……”

故事多少有點誇大,但盡職盡責的說書先生還是将它念完了,順便和唯一的聽衆嚴肅的探讨了一番那寫書的人到底是從哪聽來的這些傳聞,以及那時好時壞的畫工。

書讀完了,就準備各回各家了。

“我明後兩天都有事,”少年騎上馬,沖清酒笑笑,“下次我帶你去河邊上玩吧?騎馬去也行,走過去也行。有人在那兒放孔明燈呢。再見啊。”

今晚溫氏罕見的在家裡等着。

看到回家後的女兒臉上的神情,溫氏繡着花的手一頓,語氣不自覺柔和了很多:“回來了?”

“嗯。娘。”

既然被發現了,就沒什麼好繼續隐瞞的了。清酒把書放在桌上。

這是她的房間,但溫氏偶爾會進來待一會兒。

她說道:“您還沒休息?”

溫氏把針線一放,敲了敲女兒的腦袋,“還說我,以後别這麼晚回來了。娘擔心你。”

“好。”小姑娘抿了下唇。

“早點休息,娘走了。”

溫氏拍了拍清酒的手背,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開口。她出去了。

她知道自家女兒在這附近遭到的對待。但溫氏作為一個大人,一個寡婦,在某些事情上,她也無能為力。

所以在隐隐察覺到女兒的情緒日益好轉時,溫氏由衷的慶幸。

但她也不會想到,自家女兒好不容易交上的那個朋友,并不是她想的那樣,是在這周圍随處可見的普通小孩。

清酒把書收起來。

去河邊上,可能會碰到她讨厭的街坊鄰裡家的同齡人。但是……

算了。等那天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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