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羿在獄警的帶領下走進了法庭,雖說早有準備,可是當無數目光落到他身上時,那種微妙的不适感仍舊如螞蟻沿着他的脊背啃噬。
他沒戴綠色美瞳,也沒戴藍色。黑沉沉的目光看向旁聽席時,不由得一怔。旋即微垂眼眸,掩去釋然的淺笑。
以普通家庭為單位嗎?
容羿查DNA驗明正身,坐上被告的位置,看向康明。
康明等着雙方就坐,朝主持人示意。
主持人進行宣誓開場,随後将話語權交給原告:“請原告發言。”
出席原告席位的是西聯院理事會成員陳文清。也就是那位撐着楊田來給容羿找麻煩的理事。
據說原本南方的安排是想要潼省軍部檢方提起公訴。潼省軍部自然不願意摻和這趟渾水,遠交近攻的道理是個人都明白。
研國新建時,為了消解藍星聯邦政治體系的力量,研國采取軍政分家的策略,并且明面上雖然不說,實際上就是以軍管政。
也就是從研國議會的層面出手,加上以幾個經濟政策作為要挾,這才能壓他們一頭。
而且他們的老大可不是郭宸璘的嫡系,賣力的好處會落到誰頭上……這邊事情還沒結束,一位“空降兵”的名字就已經傳開了。
雙方掰扯了半天,從林聽雀辦公室下達的意見終止了這一場鬧劇,最終還是以西聯院作為控方。
一個科學院提起叛國罪訴訟,整個場面都變得有些不正經起來,倒像是某種上不了台面的内部鬥争。
這也讓衆人開始揣測這位研國軍部指揮總長的意思。
“事情的起因是容羿忽然有一天向我們提起要去拿一個作物樣本,随後在行駛途中前往玫瑰星系。如果不是旅行者692号突然闖入終止行動,恐怕這位前任句芒負責人就已經不在這裡了。”陳文清頓了一下,又說,“相關證物我們已經提交到了法院,證人也都在場。”
法務官将證物投放至大屏,最開始播放的是容羿所收到的豐收組織的郵件,法務官進行說明:“這是被告提交的關于豐收組織對他發出的邀請,也是他所說的關于前往旅行者692号的原因。經過調查,發信人是已經在獄中自殺身亡的代号為‘小麥’的豐收組織成員,而豐收組織是被告叛國罪的嫌疑共犯,所以被認為是被告方的無效證據。”
随後播放的是旅行者692号上錄制的旅行者2019号飛往D03穿越通道的錄像。
旅行者2019号在畫面中顯得鬼鬼祟祟,随後飛速駛離。就像是被旅行者692号抓包了一樣。
這個畫面十分有沖擊力,随後切換到了安甯的室内,王宇坐在長桌前接受詢問。
“您對容羿的行為知情嗎?”審訊者問。
“我知情。”
“知情到哪種地步?他告訴你他會去玫瑰星系嗎?”
王宇遲疑了一下:“我覺得他也不知道飛船會飛往哪裡。況且,你覺得玫瑰星系對他的吸引力在哪裡?”
“請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您知道容羿要去玫瑰星系嗎?”
王宇聽出了他的文字遊戲,說:“他并沒有去玫瑰星系。”
“好吧,換句話說,也就是您不知道容羿此行的目的地。”審訊者說。
王宇沉默。
視頻中斷,随後切出了陳興的詢問畫面。
“您說您發現了他在植物成長分析儀裡的東西,所以他才把事情告訴您的,對嗎?”
“不錯。”
“身為聯邦科學院研國總部專門從事育種工作的研究員,從專業人員的角度分析,您覺得那些糧種有價值嗎?”
“沒有。”陳興說話一反常态的言簡意赅,态度果決,十分有說服力。
畫面再次被切斷。
康明看向容羿:“原告,根據以上證詞,你确實進行了一定的告知,但是事情本身是無意義的,并不能證明你此行的正當性。對此,你有什麼需要說的嗎?”
“雖然不知道陳興為什麼這樣說,但胡林函胡教授能夠成為第五任句芒負責人應該能證明我實驗的必要性。他曾經指控我所帶回來的糧種是剽竊他的研究成果,但是根據燕商稷燕總指揮的調查,葉船上并沒有架設實驗基地。”容羿說。
這一份證據并沒有事先遞交到法院,陳文清顯然有些疑惑,随後看着容羿的辯護律師将證據當場遞交上去,臉色難看。
“這個證據我們需要進行真實性測試。”康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