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葉渚隻瞥見一隻赤紅的不似人類的眼珠。
在昏暗的車後座裡,男人擡起頭,陰森恐怖的慘白肌膚和一隻赤紅的眼珠,瞬間烙印在薄葉渚的腦海中。
他霎時背後彌漫着寒意,冷汗爬上肌膚,面上卻還是要笑着。
那就是鬼舞辻無慘,活了千年的怪物,他們這些年所斬殺的惡鬼,都是出自于他的手筆。
鬼王,萬鬼之首領,那些小鬼在衆鬼的體系中不過是最底層的生物,鬼王可以輕易創造出無數個小鬼。
而鬼殺隊像他這樣的隊員,連對付一個這樣的小鬼也很吃力。
溫熱的指腹擦過他的額角,帶去那因為驚吓而不斷冒出的冷汗,薄葉渚回過神,擡起眼看着身前人,真人看起來倒是平靜許多。
“不用怕。”真人死死抓着他的另一隻手,帶着他的手腕,放在唇邊親了親。
親密的接觸最大限度的削弱了剛才帶來的驚恐,薄葉渚不知道現在自己的樣子多麼可憐,蒼白的肌膚,銀色發絲黏膩的纏在額角,眼圈微微泛紅,那張天然帶着神性的臉蹭了蹭真人的手心。
真人垂下眼,靈魂的吸引力簡直讓他迷醉,他長歎一聲,主動拉開了距離,另一隻手卻還是死死抓着薄葉渚的手腕。
“我們先去最終選拔那邊吧。”
等他們走出城門,已經月上中天,黑白的羽織随着輕風而蕩起一個弧度,踏入月夜之中,便意味着惡鬼随時在陰暗中窺視着這兩個鬼殺隊的人。
真人手中提着那把紅傘,在月光下,傘面散發着淡淡的光芒,轉動間,似乎有暗紋若隐若現。
路上已經見不到除了他們以外的行人了,薄葉渚手中提着燈,照亮了前方一截地面,今夜烏雲偏多,月光也難以看清路況。
銀白的碎發被風吹起,薄葉渚輕輕的皺着眉,喃喃:“怎麼感覺今晚似乎風很大。”
他們的前方是林間小道,偏離了主道路,白天時候他們也是從這裡來的。
濃密的枝丫遮住了所有的月光,那小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寂靜的四周隻能聽見他們走路時候,踩到幹枯樹枝的聲音。
神經緊繃着的感覺并不好受,薄葉渚壓下眉眼,唇角抿直,橙黃色的眼睛閃爍着幽光,在黑夜中像是一顆漂亮的珠子。
走入林間,哪怕是薄葉渚這種五感和普通人無異的,也嗅到了腥臭味。
隻有真人死死抓着他的手腕,過分禁锢的力度,肌膚上留下一圈痕迹。
縫合線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俊美的臉上。
薄葉渚手中的燈還在照亮前方的路,這條小路不長,而兩人的步伐也不慢。
黑暗中,十數雙紅色的眼睛睜開,兩人被迫停住了腳步,看着前方跳下來的鬼。
白發,犄角,眼中刻着下肆。
真人眯起眼,下弦四嗎?
僅僅一眼,鬼舞辻無慘就派出了下弦鬼來追殺他們,真人還是低估了無慘的謹慎程度。
不過……他冰涼的眼睛看着下弦四,黑暗中還隐藏着十幾個食人鬼,不出所料的話,都是這個下弦四帶來的。
“你們就是無慘大人所說的鬼殺隊吧?”下弦四開口,眼中的輕蔑惡意幾乎凝作實質,直指這兩個身着相同羽織的青年。
連柱級都不是,無慘大人竟然派她來殺了這兩個鬼殺隊的小喽啰。
真是的。
她退後一步,黑暗中的十幾個食人鬼顯露出身形,猙獰的外表散發着惡臭味,對着中心的兩個人露出垂涎的表情。
真人拎着的紅傘方向一轉,傘尖點在地上,抵着地面上的碎石。
薄葉渚也鎖着眉,手中握着那盞燈。
被惡鬼包圍的恐懼遠不如直面鬼舞辻無慘,他現在竟然還不算害怕。
餘光掃向一臉平靜的真人,薄葉渚感受到真人握着自己手腕的力度放輕了。
自從白天真人和炎柱在道場上的表現,薄葉渚已經意識到,真人的實力也許比他想象中更加強。
手掌松開,真人的目光徹底冷下,下弦四零餘子看着那個藍發青年單手持傘,表情有些可怖,似乎感覺到了不好的氣息。
她退後了一步,食人鬼蜂蛹而上發動攻擊。
藍發青年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零餘子瞳孔一縮,作為下弦四,她的實力要比絕大多數食人鬼強大,可是,可是——
她根本看不見那個鬼殺劍士的身影。
原地,隻有那個銀發青年依舊拎着一盞燈,橙黃的眼睛一眼看得見底,燈光照亮了那張臉龐。
黑暗中,紅傘的色彩一閃而過,緊接着是食人鬼紛紛倒地的聲音,而這也隻不過幾息之間的功夫。
零餘子感到了畏懼,她想錯了,這兩個人肯定是柱的預備役,如此恐怖的速度,根本不是普通鬼殺劍士所可以達到的!
和之前一樣逃跑才是,哪怕無慘大人怪罪,她也有說辭,說是打不過那兩個人……
想到這,零餘子毫不猶豫就要發動血鬼術逃跑,意念剛動,她驚悚的發現自己的肩膀上搭了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