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委屈害怕的聲音在空蕩蕩的祠堂不斷回響,可她的示弱與眼淚卻沒換回聞人瑾的半句憐惜。
他站在階上任由她抱着,仿佛一尊沒有生氣的玉像。
季白把頭埋在他的懷裡,不敢看他的神色,隻覺他身上的溫度與她剛剛摸過的牌位是一個溫度。
一樣的冷,一樣的毫無氣息。
就在季白以為聞人瑾不會說話的時候,耳畔突然響起他低沉的聲音。
“找我?”
他嗤笑一聲,用腳踩住地上的弓箭,木質的弓身禁不住他這一腳,隻聽“喀嚓”一聲,褚師懷的弓斷了。
季白的心仿佛也被他這一腳踩得稀巴爛。
毀壞的道具還能用嗎?
聞人瑾擡手擁住她的腰身,指尖順着她的脖頸一路向上停在她的脖頸,像逗貓似得輕撫着。
“你上一次出現在這兒,我感受到了你的靈魂即将離開的信息。”
“你這一次又出現在這兒,是不是又想離開呢?”
季白的心瘋狂鼓動着,她知道他不會信她的話,但她隻要咬死不承認,他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隻要不死,總會有機會。
可下一秒聞人瑾在她耳朵說出的話,徹底将她的心打入谷底。
“我雖然不明白你是怎麼做到的,但我想幫助你的東西也不是毫無代價的吧?”
“讓我猜一猜,它是不是要你拿到我們三人最重要的東西,方肯再次帶你脫離這個世界?”
“可你這一次又錯了。”
季白沒有想到他已經聰慧到了這種程度,竟輕而易舉地猜到了她的任務,她離開的方式,那麼她的來曆,他應該也猜到了吧?
季白從他的懷裡擡起頭,收斂了臉上刻意的讨好與示弱,第一次以平等的态度看着聞人瑾的臉。
在此之前,季白一直把他們當做遊戲裡的人物。
無論喜歡也好,害怕也罷,她始終沒有真正地把他們當成和她一樣的人類來看。
在她内心的最深處,甚至有種隐隐的傲慢,認為他們不過是處在低維空間人為創作的生物而已,哪怕再優秀和她也是不一樣的。
正是她心中的傲慢一步步把她逼到了如此的絕境。
她不該小看他們的。
“你早就知道了?”
聞人瑾沒有回答她,隻是靜靜看着她。
季白退後一步,面無表情地說:“那你也應該明白,我并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早就被你殺死了。”
“如果你真的這麼愛你的妻子,你應該放我離開,我走了,你的妻子或許還有再次回來的可能。”
聞人瑾低頭笑了下,“不明白的是你。”
“你就是我的妻子啊。”
他說着傾身向前湊到季白的臉邊輕嗅着,“你為什麼會認為我連自己的妻子都會認錯呢?”
季白愣在原地,想起了系統的話。
為什麼他和系統都堅定的認為她是原主?
可她明明是生活在現代的季白啊!
從小到大的經曆都曆曆在目,在她長達二十多年的人生裡沒有一天是缺席的,她怎麼可能是生活在副本世界的女人?
季白垂下眼簾穩住心神,盡量不被他的話所幹擾。
聞人瑾可不是什麼純良的人,他慣會撒謊,這一次也說不好是為了留她的手段而已。
“我不是,我的記憶裡沒有你的存在。”季白說得斬釘截鐵。
“是啊,你全都忘了。”聞人瑾輕撫着她的臉說,“其實在我得知你不記得過往的那一天早上我是真的開心過,我以為我能哄着你,騙着你同我舉案齊眉,恩愛不疑。”
季白心裡覺得好笑,一個最會說謊的人卻想要别人對他不疑。
信任對她和聞人瑾這樣的人來說比登天還要難。
“我知道你心軟,不然也不會收留羽生。”
“我學着他的樣子對你示弱,你果然很喜歡這一套。”
“隻要你喜歡,我可以為了你一直裝下去的。”他的手擡起她的下巴,指腹暧昧地摩挲着她的下唇,“可是你為什麼一定要離開呢?”
“那個我無法企及的世界就那麼吸引你嗎?”
聞人瑾話落低頭重重吻了下去,吸吮啃咬,似是一頭要将她拆吃入腹的野獸。
季白隻覺唇上一痛,口腔裡頓時彌散開絲絲縷縷鐵鏽般的血腥味,她不甘示弱地又咬了回去,聞人瑾似是愉悅地輕笑了一聲,扣在她腰間的手又緊了緊,而後像動物舔舐傷口一般輕舔着她唇上的傷,低沉的聲音宛若惡魔在蠱惑人類,
“留下來好嗎?我會為你奉上最好的一切。”
“你認錯了,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妻子。”
“你的性子是變了很多,但我絕不會愚蠢到連自己心愛之人的魂魄都認不出來。”
“你隻是忘記了。”聞人瑾溫柔地撫摸着她的臉頰,“或許你還在另一個世界經曆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但你始終是你,我不會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