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沅音壓抑着腦海裡翻騰的無數思緒,突然想到那晚那張紙條……難道指的就是這事?心中泛起陣陣寒意,隻是給自己字條的究竟是府中的誰?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母親說夫君應允了?何時?他不曾對我提及。”
袁氏觀察陶沅音的神情,猜測事情不難,便緩了語氣,臉上甚至基礎積分長輩的慈愛笑意:“你和複舟總要孕育小娃娃的,那就多生一個,将來第一個男孩過繼給複策和阿婉,府中娃娃多,熱鬧親密才是阖府長盛久遠之計。”
袁氏把話說得這般直白輕松,陶沅音隻覺得眼前犯黑,松月被隔在屋外,她端的手邊還尚有餘溫的茶,緩緩咽下,餘光瞥到觸手可及之處那雙素手的主人正慢條斯理整理袖衣,顯然,她們是商量好了的,今日趁魏令簡出府之際通知自己一聲罷了。
想到此,陶沅音竟平靜下來了,放下杯子,瞧了眼堂上殷切等自己答應的王妃袁氏,移了目光投向旁邊,語氣平靜似水:“世子妃何時起的這份心?如何不早同我說呢?若是母親不說原由,我隻當是我哪裡得罪了你惹來父親母親起火?”
袁淑婉來這一趟原打算以旁人的身份看看戲,戲結束了她的目的也就成了,無需她多說一言片語坐等結果就好,畢竟這王府的掌權人是她的姑母婆婆,就連王爺也反駁不了。
“嫂子,你錯怪我了,母親體諒複策與我膝下僅有湘兒一個女娃,擔不起門庭之責,想着大哥和嫂子二人夫妻和睦必是多子多福的,大哥嫂子想來寬善仁厚,母親和我想來你們也是可憐我們孤兒寡母的。”袁淑婉說罷,不忘掩袖而泣,“大哥數月前答應過母親會應承此事,嫂子是不願意嗎?”
陶沅音把袁淑婉的一串動作看得眼皮直跳,但同時也讓她想起了前段時間的一些事,那張塞進西院門縫的字條、王妃數次詢問懷孕,而且世子妃也問過,如今看來一切有迹可循,她們早先就打起了過繼的主意!甚至更早!
心中湧起一股氣,她盡量别讓自己失态,音量不可控地有些尖細:“世子妃和母親今日是來聽我的想法的嗎?若是得不到你和母親想要的答案當如何?”
袁氏見慣了阿沅溫順懂事的樣子,這樣咄咄逼人地說話還是第一次,起先是詫異了一下,而後端起長者架勢:“阿沅,你今日失态隻當你還沒轉過彎來,不妨,仔細考量考量,你會明白這事對複舟複策兩兄弟都是有益的。”
陶沅音不打算多說他話了,眼下她最需弄清楚的是魏令簡的想法,他早有打算卻不曾向她吐露半點,在此之前,她确實想過要孕育小生命!
“母親,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給不了她們要的回應,陶沅音隻得逃離這甯壽堂,屋外松月聽到小姐喚她,進來扶了人出門而去。
魏令簡回西院小築沒找到人,找來雲橘知曉阿沅去了甯壽堂,就往東院去。
“阿沅。”東院的長廊,遠遠見到被丫鬟扶着的阿沅,魏令簡出聲喚人,腳步加快迎上去。
到了跟前,“我不是跟母親說過今日不過來了嗎,怎麼又過來了?”
陶沅音腳步頓住,擡頭看向面前的枕邊人,什麼話都說不出,隻覺得不認識一般。
“松月,我們回去。”挪開視線,在松月的攙扶下擡步離開,再不留絲毫餘光給身後的那人。
“阿沅?”見此情形,魏令簡心一緊,猜測定是母親趁空把那些要求擺在了明面。
左右為難,長吸一口氣,對還在視線内的那道背影大着聲音安撫:“阿沅,你等我問問清楚,片刻後就回西院。”
問問清楚嗎,問什麼?
魏令簡的話語落進陶沅音的耳朵裡,她沒有停步,心裡不禁有些想笑,半年前他就知曉還一并答應的事他再清楚不過,何需再做樣子去問?
甩開那些念頭,她現在隻想回快點回西院屬于自己的那一方小室。
魏令簡幾乎是小跑着進的東院甯壽堂。
此時,堂上王妃袁氏還坐在原位置,堂下世子妃袁淑婉依舊坐在自己的位置,隻是臉上再不見半碗茶前的可憐柔弱。
魏令簡掃了眼袁淑婉,朝堂上的人問道:“母親,今日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