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歲聿敏銳地察覺到,睡醒之後的沈雲暮周身散發着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之感。
她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夾雜着幾分不自然,那股子親昵勁兒顯得頗為别扭,可與此同時,又隐隐透着些疏離,仿佛在親近與遠離之間來回拉扯。
正這般暗自思忖之際,一陣喧鬧嘈雜之聲猛地從窗外傳了進來,硬生生地打斷了她的思緒。
祁歲聿下意識地擡眸望去,隻見天邊那輪夕陽正散發着刺目的鮮紅光芒,仿若被鮮血浸染過一般,肆意地将天空染成一片血色。
在前世,祁歲聿也看到過這樣的血色夕陽,那時隻當是偶然出現的奇特景觀,從未想到這竟是這顆星球對所有人發出的最後預警。
午夜十二點,所有電器在同一瞬間全部失去效能,整顆星球仿佛驟然暗了一下,随後才又亮起微弱的光亮。
天邊那輪月亮愈發明亮起來,祁歲聿清楚地知道,末世已然開啟。她豎起耳朵,将其貼在房門上,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這才轉身朝着大門口走去。
防火門被祁歲聿用腦袋頂開,她沿着樓梯悄然無聲地向樓下走去。而在防火門的裡側,防盜門被人悄然無聲地打開,沈雲暮從裡面走了出來。
電梯面闆一片漆黑,顯示安全通道的指示牌此刻也停止了工作,沒有窗戶的電梯廳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沈雲暮摸索着牆壁走到防火門旁,隻聽“吱呀”一聲,防火門被推開。樓上樓下傳來陣陣嘈雜聲,顯然大家都已經發現沒電了這件事情。
借助周圍嘈雜聲的掩護,沈雲暮迅速向樓下跑去。然而,當她到達樓下時,月光下隻能遠遠看到祁歲聿向着小區門口方向疾馳而去。
距離太陽升起還有大約五個半小時,到那時戶外将不再安全。祁歲聿心中默算着時間,四條腿在馬路上快速交替,路過的行人隻能感受到一陣風從身邊掠過。
祁歲聿來到一個加油站,員工們一臉茫然地站在便利店門口。這個加油站沒有油罐車,她沒有絲毫停留,直接奔向了下一個目的地。
幸運的是,在抵達醫院之前,祁歲聿在路邊發現了兩輛油罐車,一輛裝着汽油,另一輛裝着柴油。
油罐車上的司機正和其他人圍在一起,熱烈地讨論着突然失靈的汽車和漆黑的路燈。
“不好意思啦。”祁歲聿小聲嘀咕了一句,路過油罐車時,小小的爪子輕輕一摸,便将車收走了。
一群人眼睜睜地看着突然消失的兩輛車子,驚訝得一時失了聲。随後,不知是誰先鼓起勇氣,三三兩兩地拉扯着向車子消失的方向走去,卻也看不出任何異常。
而祁歲聿早已跑進了幾百米開外的醫院裡。此刻的醫院裡已然亂成了一團。
所有的醫療設備都失去了效用,這直接導緻那些依靠設備維持生命的病人,永遠留在了這漆黑的深夜。
祁歲聿木然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她心裡清楚,這些生命的流逝僅僅隻是一個開始罷了。
在之後的日子裡,還會有更多的人在這場仿佛沒有止境的災難中失去生命。
前世,祁歲聿經曆過背叛和抛棄,但同時也接受過陌生人給予的善意。她将那一點善意深深地存放在心底最深處。
遇到需要幫助的人,隻要在能夠保全自己的情況下,她也會伸出有限的援手。
那是祁歲聿在末世地獄中不迷失的唯一光亮。或許,她也懷揣着一絲希望,自己的點滴善意能被那個一直找不到的人感受到。
祁歲聿在醫院裡快速穿梭着。
雖然她覺得自己早已對這些生命的流逝感到麻木,但是當看到醫護人員竭盡全力地救治着每一個人時,她還是不免心生敬佩。
祁歲聿來到醫院藥房,本想像之前一樣将藥房裡的藥品全部收走,但外面的喧鬧聲讓她最終決定留下一半的藥品。
由于無法直接收走整個貨架,祁歲聿的效率大大降低。等她從醫院出來時,距離天亮隻剩下兩個小時了。
而這短短的三個半小時,已足以讓原本紀律嚴明的公職部門變得井然有序。
祁歲聿躲在警局門口的草叢中,注視着警局内忽明忽暗的燭光下,警員們忙碌的身影。
警局後院一片寂靜,沒有一絲聲響。
祁歲聿從欄杆的縫隙中靈巧地鑽了進去,一路低伏着身子,悄無聲息地找到辦公樓的側門。她從側門進入,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匿在黑暗之中。
辦公樓并不算大,上下共三層。除去在外維持秩序的警員,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一樓的值班室裡。
祁歲聿找到樓梯,一路向上走去。她将上面兩層的所有辦公室都仔細搜尋了一遍,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無奈之下,祁歲聿隻得來到一樓。樓下嘈雜聲不斷,不僅有值班的警員,還有來報案的群衆,場面一度陷入失控狀态。
祁歲聿躲在一個椅子下面,她看到其中一個警員從人群中脫身而出,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她有預感,那人去的地方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