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開學是八月下旬,新生還有軍訓。
家裡晚飯的時候多加了兩道菜,梁芳給溫聽瀾夾了一筷子菜:“最近媽媽公司特别忙,明天你自己去報道可以嗎?”
溫聽瀾點了點頭,她原本就沒有指望梁芳會陪她一起去:“娴藝明天有空,她說陪我去報道。”
梁芳聽罷笑得眼睛彎彎的,又夾了一筷子紅燒鴨到溫聽瀾的碗裡:“那你記得好好謝謝娴藝,中午請她吃個飯,宋伯伯可是幫了我們家不小的忙。”
溫聽瀾低着頭看着碗裡那塊鴨肉,嗯了一聲。
媽媽還是沒記住,她不吃家禽。
八月的盛夏依舊燥熱,洵川的夏天會一直持續到十月。
因為報名的緣故,高中部門口有點堵車。
溫聽瀾其實很不喜歡新環境,或許這和她性格有原因。她總是對陌生環境新的人際關系充滿了恐懼和抵觸。
梁芳将車停在了路口:“太堵了,你就在這裡下車吧。”
溫聽瀾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好,媽媽你路上小心。”
路上全是陌生的面孔,大部分人初高中都不會離得太遠,來三中高中部上學的,大多數都是原先在初中部上學的人。
溫聽瀾低着頭看着路面,她總是喜歡走路垂着腦袋。
“瀾瀾。”
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時,溫聽瀾擡起了頭。因為聲音有點大,四周看過來的人不少。
宋娴藝穿着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站在樟樹下面,她很瘦,因為練舞氣質是獨一份的,那份氣質一半是因為練舞而鍛煉出來的良好體态,一半是因為從小被優渥家庭以及父母關愛滋養出來。
她比溫聽瀾小一歲,這學期還在念初三。
她挽上溫聽瀾的胳膊,似乎不怕熱:“我都等你好久了。”
溫聽瀾和她道歉:“等會兒我請你吃飯。”
宋娴藝揮手:“沒事,走走走,我看見好多人都已經報完名了。”
三中的高中部翻新過,建築風格也和一中完全不一樣。一中造在老街區,一半的教學樓都帶着洵川當地古韻,而三中則更現代化。
報名流程宋娴藝早就摸清了,新生需要去公告欄找到自己在哪個班級,然後再去找老師報名。
她提前來也已經看過了溫聽瀾在哪個班級了:“你在三班,我有個熟人和你在一個班級,我讓他罩着你。”
熟人?
溫聽瀾好奇:“誰啊?”
問的時候她已經被宋娴藝拉着走到了三班,四周人群熙熙攘攘,他立在柱子旁邊,旁邊站着一個中年男人,大約是學管主任,在叫他明天上學之前必須去理發。
他站在柱子的陰影裡,點頭答應了,可模樣看不出一絲聽話乖巧。
溫聽瀾第一眼就認出那是暑假在宋娴藝家附近送自己花的男生。
他臂彎裡夾着一個籃球,額前的碎發濕了,他擡手往後抓。大約是已經打過一場籃球賽了,體力消耗,他站姿并不闆正,而是有點懶散。
不遠處的樟樹樹冠搖晃,樓宇間漸起的風将他剛被學管主任念叨的頭發吹得有點亂,風鑽入他的短袖裡,吹起了袖口。
“陳序洲。”
宋娴藝隔着一段距離朝他招手。
原來他叫陳序洲。
溫聽瀾驚訝于他們認識,但轉念一想他們兩家住得那麼近,認識也很正常。
學管主任走了,宋娴藝拉着溫聽瀾走了過去:“挨訓呢?”
陳序洲看見是她,原本還有點散漫的狀态立馬消失。
就像是往平靜的湖面丢下一塊磚頭,一下子炸開了笑容:“哪能啊,正常師生交流。你來我們學校幹什麼?找你表哥?”
宋娴藝拉過站在旁邊的溫聽瀾,給他們做起了介紹:“這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她以前在一中念書,高中轉學過來了,這是我鄰居。陳序洲,溫聽瀾。”
溫聽瀾站在原地,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和面前的人打招呼。揮手說嗨嗎?還是就點點頭說一句你好?
她腦子還沒有想出答案,倒是對面的男生率先朝她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他好像沒有認出她來,可能也不記得在暑假送了一朵花給她。
宋娴藝歎了口氣:“可惜你在三班,不然我就能讓我表哥照顧你了。”
溫聽瀾還沒做出反應,倒是陳序洲笑了:“怎麼和我一個班級就可惜了?”
宋娴藝嗯哼了一聲:“我表哥比你會照顧人。”
他一點兒都不惱:“我不照顧你?小時候白給你買那麼多好吃的了。”
“你照顧我,害我長了好幾顆蛀牙。”宋娴藝撇了撇嘴,“你們趕緊進教室吧,我去找我表哥了。”
溫聽瀾進去前叫住了要去找表哥的宋娴藝:“中午請你吃飯。”
“不用。”宋娴藝拒絕了,“不和你客氣,是馬上開學了我們要測體重。”
測體重是舞蹈生的噩夢。
她朝着溫聽瀾眨了一下眼睛:“沒事,問起來就說請過了。”
宋娴藝知道她要和梁芳交差。
溫聽瀾:“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