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桃和許柏珩整個初中不是前後桌就是同桌,三中教學風格比較輕松,校長奉行“快樂學習”,雖然這兩者壓根就是反義詞。每周三學校都會有活動課,各種活動課都是以前後左右四個人為一個興趣小組,所以兩個人關系還不錯。
雲之桃讓溫聽瀾放心:“許柏珩還是一個相信光的人。”
相信奧特曼的男生。
說完,溫聽瀾聽見從馬路對面傳來的打噴嚏聲音,許柏珩站在香樟樹下面,他用手背蹭了蹭鼻子,緩過來之後啃了一大口煎餅果子:“唉?這煎餅果子裡怎麼還有珍珠?”
陳序洲站在他旁邊,嘴角朝下拉着:“香樟樹果子掉進去了。”
好吧,溫聽瀾覺得雲之桃這話确實蠻有可信度的。
隻是沒給溫聽瀾糾結要不要過去的時間,陳序洲偏了偏頭,示意許柏珩走人。
看着他走遠的背影,溫聽瀾覺得這好像是和他最好的距離,就遠遠的看着他的時候是自己最自然的時候。可人性裡是有貪的,看着許柏珩無比自然地站在他旁邊,溫聽瀾還是羨慕。
總是眺望他便會期待他回頭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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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明天不上學,溫聽瀾回家的時候去廚房幫梁芳做晚飯。
文理分班的時候她一直等到快吃完晚飯才告訴了溫建波和梁芳。
溫聽瀾文理沒有太大的差距,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文理分班對大學選專業的影響。
溫建波覺得溫聽瀾選文科比較好,梁芳倒是覺得都可以,随口提了句:“建波,你要不打個電話問問宋宗平,人家是老闆比我們思想開闊一點,或許能給我們更好的意見。”
溫建波聽罷,一巴掌拍在餐桌上:“老子的女兒問他幹什麼,他學曆都沒有我高。”
力道很大,盤子都震了兩下。
溫聽瀾和溫逸辰都下意識坐得規矩了一些,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發這麼大火幹什麼?不問就不問。”梁芳将因為溫建波拍桌子掉到桌子下面的筷子撿起來,“你是和他鬧矛盾了嗎?”
溫建波低聲罵了句髒話,拿起酒杯灌了一杯冰啤酒後才開口:“我談了個外貿單子,說好是給百分之十的提成,今天結賬去問财務才知道宋宗平說那單子實際成本高了,給我扣了百分之二。哪是實際成本高了,分明是因為獵頭公司給我打電話,他故意扣我錢。”
說着又開始罵罵咧咧,原本就是因為兒子轉學的時候賣了個人情,現在被扣了錢隻能啞巴吃黃連。也不是沒有考慮過獵頭公司的挖角,隻是到了他這麼個中年時候,跳槽得謹慎。
溫聽瀾審時度勢,吃完飯就借口寫作業跑回了房間,索性外面也沒有吵起來。溫聽瀾從書包裡拿出文理分科的單子,她隻寫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級,看着文科和理科兩個選項前的方格遲遲沒有打勾。
陳序洲應該會選擇理科吧,他曆史沒有其他科目好。
想了想,溫聽瀾拿出手機,點開了和陳序洲的聊天框,上次兩個人聊天還是去年的事情。點開又退出、退出又點開。
梁芳來敲門的時候把溫聽瀾吓了一跳,她有點做賊心虛,雖然她知道梁芳肯定不會發現。人坐在椅子上挺直了一些腰背,故作鎮定地先開口。
“媽,怎麼了?”
梁芳站在門口:“先去洗澡吧。”
溫聽瀾說了句好,就在梁芳要關門離開的時候,溫聽瀾又喊了一聲媽媽,她把文理分科的單子遞過去:“需要家長簽字。”
梁芳看着文理兩個選項還空着:“你還沒選文理呢?”
溫聽瀾扯謊:“你先簽字吧,我想假期過後去問問老師,老師會給意見。”
梁芳沒懷疑:“行。”
最後把空着的文理分科表格放進書包裡,溫聽瀾開始繼續寫作業。
高考的消息在網上鋪天蓋地,雖然後年這時候才輪到自己,但溫聽瀾特意關注了一下語文作文的題目和閱讀理解,又過了一遍今年的其他科的卷子才繼續溫習筆記。
等周一返校的時候,學校好像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溫聽瀾今天提前了一會兒到教室,今天還得把教室課桌還原。
教室裡來了一半的人,不少圍在一起補着作業。
每次進教室看向陳序洲座位的方向幾乎已經變成了溫聽瀾的下意識動作。
他還沒來。
溫聽瀾背着書包走到教室最後面,她和雲之桃的桌子被擠到了裡面,搬桌子的時候統一将椅子反扣在了桌上,溫聽瀾費力地将外圍的桌子搬走,前幾張還好,搬走最後一張的時候不知道那是誰的桌子,課桌兜裡塞滿了東西,沉得不行。
她力氣小,人被帶得往前一倒,臉差點直直地撞在反扣朝天的椅子腿上,側身躲開,肩膀撞上去了。椅子被撞得從桌上掉下去,可落地的巨大聲音沒響起來。
一隻手先一步将快掉下去的椅子扶住:“小心。”
白皙而又指節修長的手抓着椅子腿,将椅子擺回桌上,他兩隻手捏在課桌邊緣,幫了一把手。
白色校服短袖的肩膀處被蹭上一點灰色的灰塵。
溫聽瀾的手還沒有從桌子邊拿開,兩個人的手僅僅隔着一指節的距離。
可就像是相斥的磁場怎麼都沒有辦法将這點距離消除。
就像兩個人的距離一百米到五十米很好靠近、再到十米也很容易,可三米以内每前進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氣。
陳序洲把那張礙事的桌子挪到一邊去,他站在旁邊:“要幫忙嗎?”
溫聽瀾沒擡頭,隻能看見他短袖的下擺,她沒看他,将自己的桌搬出來:“不用。”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