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想被這房間裡的任何人看見。
“你跟我來一下。”鐘粵拿起桌面上的戒指盒,一種豁出去了的姿态,直接拉住了江丞的手。
然後帶着他走到院子裡。
姚子妗查樂園遊玩攻略的手機還停在當前頁面上,眼淚卻已經掉了下來。
丁曉君趕緊把她摟進懷裡來安慰:“子衿寶貝,哥哥馬上就出國了,到那邊你們相互照顧的時間還長着呢,你相信阿姨,你和丞丞從小青梅竹馬,這份情誼誰也代替不了。”
溫怡兩口子在一旁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說實話,以他們這種家庭,找什麼樣的女婿找不着啊,這江丞好是好,但是也就勉強達到他們家标準而已。
可是誰叫他們家這根獨苗死心眼啊,非認準了他不可呢!
“沒事阿姨,我能理解。況且他們不是分手了嗎,我有耐心讓丞哥哥以後心裡隻有我。”姚子妗咬咬牙。
“那肯定的,江丞現在隻是被蠱惑了,你放心,有阿姨在,那狐狸精休想作怪。”
她們還在這邊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空氣中驟然傳來了一聲玻璃碰撞的聲音。
所有人回過頭去。
何嘉佑漫不經心地彎起眼睛,笑得宛如個妖孽。
“不好意思啊,手滑了。”他将倒在桌面上的玻璃杯扶起來,“還有。”
他一字一頓的,“你們說話小點聲,鐘小姐現在是我女朋友,你們這麼說她,我很不高興。她那個人吧,簡單,善良,好欺負,但是我吧,跟她全相反。江媽媽,我勸你一句,他們倆好聚好散就算了,你要是敢對鐘粵怎麼樣,我保證你兒子沒辦法完完整整走出杭城。”
丁曉君冷哼一聲,“說話風大不怕閃了舌頭,連插足人家感情這種缺德事都做得出來的人,也不怕遭什麼報應。”
何嘉佑笑得更開心了:“是啊,你旁邊這個方頭闊嘴的女孩不也插足人家感情了嗎?缺德遭報應的話,咱們這一屋子人誰也跑不了,你大可放心。”
“你!”
鐘粵拉着江丞來到院子裡,從包裡拿出紙巾遞給他。
他卻怎麼都不接,鐘粵隻好自己上手,強行幫他把眼淚擦了。
這個死直男,就在那梗着脖子不低頭,害她一直墊着腳,胳膊好酸。
“行了江丞,别哭了,你這又哭給誰看?你這麼聰明難道還看不出來咱倆是真的不合适嗎?”
她煩了。
餐廳内,地中海老外放下咖啡杯,又看了看手機,問何嘉佑:“Felix,我們去工廠還要多久?”
沒反應。
“Felix?”
還是沒反應。
直叫到第三遍,他才大夢初醒一樣回過頭來:“一個小時左右。”
“今天天氣不錯,是吧?”何嘉佑故作輕松地聳了聳肩,假裝沒有看到鐘粵墊着腳幫那男人擦眼淚的樣子。
“哪裡不合适,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合适的?我覺得在昨天以前,咱倆一直挺合适的!這幾年我這麼努力學習,拿獎學金,包括我申請去國外讀研是為了什麼啊?我不就是為了逃離我爸媽,為我們博一個未來嗎?”江丞神情悲憤。
“可是你呢鐘粵,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你在往我心上插刀子,你讓我所有的努力都失去了意義,你告訴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從一開始就不合适!你當時追我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啊,我隻是圖一時開心!你所謂的付出都是你的一廂情願,我可從來都沒有承諾過你什麼!”鐘粵口不擇言。
“還有,你就那麼無辜嗎?明明知道你父母一直對我、對我家有成見,還非要安排我們見面,你安的什麼心?是想看着我和我爸被你們家人侮辱嗎?你從來就隻在乎你的感受,什麼時候考慮過我?你想給我的都是你想要給我的未來,你有沒有問問我想要什麼?”
江丞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像完全不認識她了似的。
這三年多的時間以來,她對他一直都是溫柔而包容的,别人都當她是帶刺的玫瑰,可在他這,她就隻有軟和香。
“我申請出國的時候沒跟你說嗎?我考GRE的時候你沒陪考嗎?你要是不同意你一開始就告訴我啊!我也可以留下來,就讀國内的碩博,我們也能過好的,不是嗎?”
鐘粵冷笑:“我要是敢耽誤你前程,你媽媽還不手撕了我?你江丞這種天之驕子,是我這種調劑到語言專業的的文科生可以比的嗎?”
“我如果有一時半刻覺得你配不上我,就讓我立刻死!”
江丞的眼睛紅得吓人:“而且,你可以陪着我出國啊,隻要我們出去,就可以逃得遠遠的,誰也管不着我們!”
“逃走了就萬事大吉了嗎?江丞我爸還在國内!他就隻有我這麼一個女兒,又沒什麼安身立命的本事,我走了誰管他?”
“你爸?就那個隻知道打麻将毫無責任心的混混?他除了生了你還給了你什麼啊!那樣的原生家庭你早擺脫不好嗎!”江丞将心裡的話脫口而出。
鐘粵倏地擡起眸,體内仿佛正有無數根鋼針順着她的血液遊走,刺得她整個身體發熱發紅。
“我什麼原生家庭?”她自嘲一笑,眼神凄涼。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江丞也發覺自己說錯了話,但是他不知道怎麼轉圜。
“那你什麼意思?江丞,出身是沒辦法改變的。我和我的原生家庭本質上是一回事,我也不可能不管我爸,他再不堪,那也是我爸。江丞,我們結束了,争執對錯現在對我們已經沒有意義了。這個戒指你拿着,你要是真喜歡我,就别給我負擔。還有,我新男友會不高興。”
鐘粵笑笑,将戒指塞進他手裡,頭也不回地轉了身。
這一次她沒有哭。
這些破事,不值得她哭。
回到餐廳,幾個外國客人已經差不多吃好了早餐。
兩邊的人都安安靜靜,唯有鐘能勝和翁彩雲從樓上大聲聊着天走了下來。
“我跟你說,這些東西不能拿……”是翁彩雲的聲音。
“怎麼不能拿,這房費這麼貴,我拿幾雙拖鞋和幾瓶洗發水怎麼了,他那小冰箱裡的飲料我也都裝上了,這可都是錢,咱憑啥跟錢過不去……”
鐘能勝一邊走還一邊在往包裡塞東西。
餐廳裡的人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
鐘粵扶了扶額,趕緊跑過去勸道:“爸,别的東西就算了,那小冰箱裡的……”
“沒事叔叔,都能拿。”何嘉佑的聲音适時在身後響起。
鐘粵的臉都紅透了。
何嘉佑站起身來,風度翩翩走到鐘能勝旁邊,親自幫他把包包的拉鍊拉上。
“叔叔,你看下你和阿姨想吃什麼,随便點,我請客。”
鐘能勝開心得眉飛色舞:“真的?哎呦老闆你真是好人,謝謝啊。”
何嘉佑耐心地解釋:“我不是什麼老闆,我是鐘粵的朋友,這都是做晚輩的應該做的。”
“是嗎?既然是朋友那就是一家人,我可不客氣了啊!”
鐘能勝的花襯衫和何嘉佑一身的阿瑪尼挨在一起看着好像更劣質了。
“爸!”
“你别管,他們開心就好。”何嘉佑溫柔淺笑,“你準備準備,等客人吃完我們就去工廠。”
“哦……好的何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