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總,好奇害死貓啊,你不懂嗎?”鐘粵掩嘴笑,眼波流轉。
看得何嘉佑喉結不自然滾動:“我又不是貓。”
鐘粵才不理他:“不借就算了,還要講條件。”
何嘉佑被氣笑:“求人的是你,我當然可以講條件。”
“不聽,我的規矩才是規矩。”鐘粵用他的話噎他,然後偏過頭去笑。
她發現她真的好喜歡這個傲嬌的家夥在她面前吃癟的樣子啊,百看不厭。
“好,不求就算了。”何嘉佑插袋移步到客人那邊去了。
然後他開始跟客人談付款條件。
大概半個小時後,客人終于妥協,答應先20%定金,然後在貨物到港之前付清尾款。
鐘粵目瞪口呆看完了何嘉佑口若懸河的口才和談判能力,并重新認識了“放浪不羁”。
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是那種靠色相在花間流連讨貴人開心的小白臉,可現在,她越來越覺得他有能力讓貴人心甘情願附下高貴的頭顱,親吻他的腳面。
擁有這樣的心機和能力,以及他背後那神秘的家族背景,這世上還有什麼能難倒他,又有什麼值得他放在眼裡嗎?
鐘粵打了個哆嗦,還好,今天以後她再也不用和他有什麼聯系。
否則,她都不敢想她在他手心裡暴斃而亡的死相有多難看。
這種人,她還是遠離比較好。
談到下午四點,會議終于結束。
客人跟何嘉佑定了二十條櫃子,總價約一百萬美金。鐘粵在腦子裡将金額換算成人民币,又算了下他在這單生意裡會賺多少錢。
至少一百萬人民币。
一百萬。
比她全部的身家加起來還要多好幾倍。
而她已經是同齡人中很努力很努力的那一類人了,可她和他之間的距離似乎還隔着整條銀河。
鐘粵從來不是仇富的那一類人。可這真的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看見人家賺一百萬是怎麼樣一個過程。
表面上看,他隻是郵件勾搭了幾個行業大咖,然後租了輛商務車以及一塊高價腕表和她這個來路不明的冒牌秘書就順理成章做成了一切。
但實際上呢?
首先,他擁有天才般即使在無比挑剔的專業眼光裡仍然無法替代的設計才華。
其次,他整個人的氣質和談吐讓人不自覺就會産生信任感。
那幾個老外甚至問過他到底和那個被太後追殺百年的古老家族有什麼聯系。
最後,他有能力讓一個可以過全世界最嚴苛供應商審核标準的采購商驗廠标準的大工廠配合他演戲。
而這三點,鐘粵都不相信有人是真的靠精湛的演技就可以完成的。
戲是假的,總有拆穿的那一天。
可他是真的,他有實力讓所有質疑聲不自覺煙消雲散。
一想到這種出身和見識上的差距很可能是她努力一輩子都不可能消除的,鐘粵就覺得心裡很堵,明明,她也有這種幾天賺一百萬的能力,可她孤立無援,隻能靠一個沒有任何說服力的自己,她還能怎麼辦呢?
鐘粵默默打開手機銀行,看着裡面靜靜躺着的餘額158521.89。她十分相信,這個數字在同齡的大學生中不靠家長的那一部分中,她能排第一。
可這明顯不夠。
她開始認真思考要不要幹脆把何老闆拐過去幫她拍個宣傳作品,讓她的網店銷量往上沖一沖。
何嘉佑給客人安排的此次中國行的最後接待項目是夜遊淇水河,隻是,他給他們另請了一個會講英文的導遊,沒有再讓鐘粵陪同。
他安排了鐘粵陪同他自己。
雖然生在水鄉,鐘粵卻已經很多年都沒有乘坐這種搖搖晃晃的烏篷小船。她從小怕水又怕山,如果沒有特别信任的人陪伴,她一般很少在晚上坐船。
可是今天,她和他枕在各自的雙臂上看着這搖搖晃晃的人間,看着古建築,石橋和行人從視線裡慢慢滑過,她心裡不知怎麼就生出了一種荒謬的歲月靜好感。
這種感覺很耐人尋味,鐘粵不敢細想,隻敢靜靜看着布滿繁星的夜空。
南塢古鎮的時間仿佛被人調慢了發條,連畫面都是以慢鏡頭的方式呈現的。
暖黃的燈光和墨蘭的天空交相輝映着,戴着草帽的船夫慢慢劃着船槳,水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古鎮意境深遠的水墨畫在天地間無限蔓延着,直至無邊無際。
岸上有人在彈吉他唱歌。
鐘粵聽出了曲調,趙雷的《南方姑娘》。
北方的村莊住着一個南方的姑娘
她總是喜歡穿着帶花的裙子站在路旁
她的話不多但笑起來是那麼平靜優雅
她柔弱的眼神裡裝的是什麼是思念的憂傷
她忍不住笑:“趙老師大概對南方姑娘有很多誤解。其實南方姑娘裡不僅有那種柔情似水的,還有我這種山一樣威武雄壯的。”
何嘉佑被她逗笑:“謝謝你重新定義了威武雄壯。”
鐘粵也笑:“是吧?我覺得我還是挺厲害的,隻是你認識我時間短,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我可不是那種情郎跑了站在路旁哭鼻子的姑娘。”
何嘉佑沒回頭,仍然看着天上的星星,語氣也漫不經心的:“那你是哪一種?”
“我啊,我是那種他跑了我就一定要找個比他更厲害的要強姑娘。跟江丞分手的那天我就想好了,這輩子除非我不結婚,要是結婚我就一定要找個比他強的,将來有一天再見面的時候,我就特小人得志地走到他面前,對他說,江丞,我這都過千帆了,你怎麼還在原地啊!”
何嘉佑毫不掩飾心底的嘲諷:“你怎麼知道人家一定還在原地等?”
“因為他聰明啊,他明白我是為了成全他才離開他的,越是這樣,他隻會對我越愧疚,越愛,越難忘。”然後她又冷笑:“他媽媽還真的單純,她以為這次是她赢嗎?”
空氣裡是半晌的沉默。
鐘粵又自嘲地笑:“怎樣,何嘉佑你傻了啊?沒見過真正醜陋的人性什麼樣啊?”
“沒有。”他的聲音輕輕的:“我隻是在想,你究竟要找個什麼樣的才能在他面前赢面大一些,藤校的高材生,有點難啊。”
“這有什麼難,我就在有錢、長得帥、對我好這三項裡随便組合兩個穩赢啊。”
何嘉佑笑得水面上的星光那樣潋滟:“剛好,你說的三個我都有,要不,你考慮考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