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鐘粵冷笑一聲,然後把手機塞到了枕頭底下。
她忍不住想,何嘉佑這種人該不會就是來讓她見識物種的多樣性的吧?
自從認識了他,她總算相信富二代是真的會在夜店豪擲幾十萬隻為了買美人一笑的。
他們這樣的人要是放在古代,說不定還真能流傳一段風流佳話下來。
隻可惜,那些話本裡賭富家公子有良心的美人最後的下場都太慘,不然江州司馬的《琵琶行》怎麼會在千年之後讀起來還那麼令人唏噓?
她連江丞那樣出身的男人尚且把握不住,又有什麼資格跟何嘉佑這種八百個心眼子的商人玩感情遊戲?
她原以為她和江丞即使不能擁有一個圓滿的結局,但至少他們在相處的過程中靈魂和感情都是對等的,這樣待到轉身離開時,她還可以是潇灑的。
可直到今晚她才知道,原來這三年,她一直扮演的都被他俯視和憐憫的角色,她以為的情深不悔,都是人家冷眼旁觀她在情網中滑稽掙紮的自我感動。
兩個物質上都不對等的人,談什麼精神共鳴?
她現在簡直巴不得江丞是因為移情别戀而離開她的,總好過現在,他用來傷害她的,恰恰是他當初最戳她的東西。
不然,她今晚也不會那麼破防,報複式地吻了何嘉佑。
可即便如此她又能傷害到他什麼呢?
除了讓自己看起來更像一個沒有腦子的傻瓜之外,還有别的意義嗎?
幾年後,人家在大洋彼岸的大HOUSE裡和同為精英的妻子舉杯對酌的時候,還會想起那年穿着廉價超市接待服的她嗎?
營銷号不是天天說,她們這樣除了美貌之外一無所有的女孩子都是給富人用來短擇的嗎?
可笑。
至于何嘉佑?
她猜他大概連對她短擇的興趣都沒有,他隻是想玩。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她早看透了他藏在骨子裡對這人世間的戲谑之意,這樣的人,女人對他而言,估計最多也就是個打發時間的消遣。
盧琳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看見鐘粵已經從床上下來,正坐在桌前漫不經心地擺弄着一隻藍色戒指。
“粵,該你洗澡了啊。”她擦着頭發走到她旁邊,終于看清了藍寶石上面瑩潤的光澤,“這個是?”
鐘粵嘴角一鈎,嘲諷一笑:“何嘉佑付的定金。”
盧琳瞪大眼,沒太明白她在說什麼:“什麼定金?”
“他想睡我。”鐘粵将戒指用紙巾包好,随手丢進包裡。
“哈?”盧琳一聽連頭發也顧不上擦了,直接拉了把椅子坐在了鐘粵旁邊,一臉興奮:“真的?那睡呗!反正你現在剛好也空窗期,不如就拿他來治治情傷。他長得那麼帥,睡睡你又不虧。”
鐘粵無語瞪了她一眼:“你還是不是我親閨蜜啊,也不怕我被他招上什麼病?”
“啊?不至于吧?”
鐘粵拿出卸妝棉開始卸眼妝:“我覺得非常至于,看他那一身渣蘇感,私生活不定有多混亂。”
盧琳認真想了想:“也是。”
還沒有徹底醒酒的她精神還是有些亢奮,一直圍着鐘粵絮絮叨叨:“哎,粵,要不你考慮一下我那個律師表哥尉遲璟?名校畢業,身高187的頂級智性戀,還長得巨帥!和何嘉佑比都不遑多讓的那種帥你懂?”
鐘粵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那樣的男人會單身?”
“他就是單身!而且這麼多年我就沒見他跟誰談過,說不定初吻都還在呢!你之前不是說你有感情潔癖就喜歡經曆空白的男人嘛!”盧琳當真了似的拿出手機,開始翻表哥的朋友圈。
“哦,那說不定他不喜歡異性。”鐘粵笑。
“你瞎說!你看他朋友圈照片風格,跟Gay搭邊?”
盧琳氣呼呼的甩過來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張年輕男人的怼臉自拍,拍照場景應該是在車裡,盡管拍照角度很死亡,但還是不難看出男主人公的确是個大帥哥,而且是死直男的那種帥。
畢竟沒幾個Gay是會把這種鼻孔都快比眼睛大的照片PO到朋友圈裡。
可是隻一眼,鐘粵就笃定地告訴盧琳:“你哥已經有對象了。”
盧琳立刻搶過手機又将照片仔細看了一遍,可是她怎麼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不禁很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車子後排睡覺的那個女孩就是他女朋友。”
“嗐,你說晚晚姐啊,那不可能。她小時候被福利院寄養在我舅舅家過幾年,後來就被領養家庭帶走了,他們好像年初才又再碰上,我哥一直把她當親妹妹的。”盧琳不以為然地說道。
“咱倆賭一頓火鍋的,怎麼樣?”鐘粵眨眨眼。
盧琳瞪大眼睛,“真的?”
鐘粵擦掉唇上親吻過後殘存的唇膏,笑容燦爛而真誠:“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麻煩把貴表哥的私人微信推我一下呗,我有點事想跟他咨詢。”
盧琳大腦依舊是宕機狀态:“咨詢什麼?”
“咨詢咨詢何嘉佑。”
“啊?何嘉佑犯什麼法了?”
鐘粵忍俊不禁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端着盆進衛生間去了。
洗完澡整理好自己爬上床,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
盧琳早已進入了夢鄉。
鐘粵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才慢悠悠從枕頭底下摸出了手機,打開微信。
先點開盧琳表哥的微信名片添加好友。
再找到江丞,輕動手指送他拉黑删除服務一條龍。
最後才回複何嘉佑:「你容我好好想想,一切等我應付完畢業晚會再說。主持稿太長,詞太多我記不住,暫時分不出腦子考慮别的。」
過了一會兒,對方果然問道:「晚會後天幾點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