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粵勾勾唇,原來,不走心也是可以走戀愛劇情的啊。
做完這一切,她就把手機塞進了枕頭底下,拉過被子閉上了眼睛。
難得的,這是她畢業季以來睡得最好的一晚。
第二天早晨六點半,鐘粵按掉鬧鐘剛準備起床,就看見微信提示盧琳的表哥早在半個小時之前已經通過了她的好友請求。
「你好,我是尉遲璟。」
鐘粵用力搓了搓臉,趕緊從床上爬了下來。人家精英尚且都能六點鐘就起來工作,她還有什麼資格繼續躺下去。
「你好,我是鐘粵,盧琳的朋友。」
對方這次的回複很快:「我知道,昨天聽她說你是遇到什麼特别難的事了是嗎?你簡單描述一下你的情況,必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做一點專業指導。」
鐘粵看了眼還在床上會周公的盧琳,也不知道這丫頭都怎麼跟她哥編排她的。
不過她知道律師的時間都很貴,人家肯免費給她做一次法律咨詢已經算是給了盧琳天大的面子了,她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表達清楚自己的問題,以免浪費人家的時間。
盡管很難啟齒,但她也隻能實話實說:「我想咨詢尉遲律師的是,情侶分手後,曾經接受過大額轉賬的一方,該怎麼規避這筆錢被對方索要回去的風險。」
尉遲璟這一次發的是語音:「你們交往了多久,對方是已婚人士嗎,你所說的大額轉賬,是多少錢?」
他的聲音很好聽,字正腔圓的那種。盡管隔着屏幕,他還是給人一種很專業和幹練的感覺。
鐘粵也學着他将文字轉換成語音:「還沒有開始交往,他的婚姻狀況……我不太清楚,轉賬金額應該會達到千萬的級别。我之前在網上查過,說是民法典現在對于除了520,1314這樣有特殊意義以外的情侶間轉賬,都可以判定為借貸或者不當得利要求返還的,是嗎?”
尉遲璟回:「功課做得還挺足。」
鐘粵尴尬至極,這畢竟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但是既然她已經把它看做了一單生意,把何嘉佑看成了這樁生意的合夥人,她就絕不能讓自己有一天不僅白白付出青春,還要反賠人家一大筆錢出去。
畢竟,這樣的案例現實中又不是沒有發生過。
「既然是還沒有發生的事,當然都有辦法規避掉。回頭等事情要發生的時候,你再跟我講,我教你該怎麼做。」
啊?
這麼簡單直接嗎?
鐘粵做了個深呼吸,突然有種世事荒唐的感覺。
她很想知道,如果何嘉佑知道了她此刻正和專業人士讨論怎麼算計他,會怎麼想。
會瘋吧?
他那麼自負的人,又怎麼會允許握在手心的東西脫離掌控反過來算計他呢?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尉遲璟又回過來:「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忙了。回頭你和琳琳一塊來家裡玩。」
「謝謝哥。」
這一次尉遲璟打了文字過來:「不用客氣。你還算聰明的,這事要落到盧琳身上,我估計她都沒那腦子提前做好風險預案。聽她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後幫我多看着點她,在外面無論什麼時候都保護好自己。」
鐘粵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沒問題哥,隻是你都不勸我一下嗎?比如最好不要在感情中和别人産生金錢上的糾紛?」
尉遲璟笑:「又不是你要把錢轉給别人,我為什麼要勸?」
鐘粵被他逗笑,一直懸着的一顆心也終于漸漸松了下來。
沒錯,她和何嘉佑這點事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又沒什麼金錢上的損失,她怕什麼啊。
反正她又不愛他,隻要她守得住心,别像小說裡那些簽了愛情合約卻還既要又要的女主一樣犯蠢,那怎麼算都是她赢。
他可以把她當成消遣,那她自然也可以把他當成一個好看的床上用品,左右合約結束她就拿錢走人呗。
隻是,距離他支付定金到今天差不多已經過去快二十天了,怎麼還不見他提出支付尾款的事?
他該不會是後悔了吧?
第二天傍晚,Z大外語學院的畢業晚會如期在校百年大禮堂舉行。
難得的,連下了好幾天雨的城市迎來了晴天,連天邊的晚霞燒得很漂亮,晚風也很浪漫。
過了今晚,相聚四年的同學們就要四散天涯各奔前程了,晚會還沒開始,熱烈而傷感的氣氛已經渲染開了。
日語系有個妹子穿了婚紗,而她好像也剛跟相戀了四年男友因為前程問題分手。
鐘粵卻沒那麼多時間感傷,外聯部借來的舞台提詞器不知道是哪年的老古董,不是故障就是提詞延遲,她隻能用點心,盡量把主持卡上的内容都記下來。
正和另外幾個主持人在後台對詞,一負責統籌的大二學妹探進頭來:“鐘粵學姐,你男朋友說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讓我告訴你一下,他在門口等你。”
和鐘粵一起主持的幾個人都是從大一開始就彼此相熟的人,聽學妹這麼說,立刻有人開始起哄:“嚯,這江丞還真夠矯情的,人直接進來就好了嘛,還非要人出去接?”
話音一落,就有人拉了拉他的袖子。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
那人一向神經大條,平時很少關注八卦,鐘粵知道他不是故意的,隻能故作輕松地自己解釋:“我和江丞已經分手了,外面來的是我新男朋友,人比他帥,對我比他好,你們都不用為我擔心。不好意思啊,你們先排着,我出去一趟。”
他還是來了。
鐘粵深吸了一口氣,點開手機,果然看見上面有好幾個何嘉佑的未接來電。
百年禮堂外通向地面的台階很長,将兩人隔開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可鐘粵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台階下方長身而立的他。
今天的他穿了身極妥帖的黑色西裝,懷裡還抱着一個巨大的紅色系花束。
落日的餘晖此刻正從他的左側方灑過來,為他寬肩長腿的修長剪影鍍了層金邊,也讓他棱角分明的臉變得更加清晰。
這一刻的他,仿若神明。
而神明,卻正隔着台階靜靜地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