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何嘉佑突然興緻盎然,眼尾是彎的,眼底卻冷冰冰,“說說看,你準備怎麼做?”
胖子獰笑一聲,臉上猥瑣盡顯。
答案不言而喻。
何嘉佑的手在身側緊握成拳又緩緩松開,最後,他的眼底終于染上了笑,“這樣,這十萬塊錢我替他們出了。”
“真的?”胖子懷疑地盯了他半晌,“好啊,我隻管收錢到賬就行,至于錢是你們誰出,我無所謂的。”
何嘉佑笑着點點頭,“沒錯。”
“那咱們加個聯系方式,回頭你轉我賬上。”胖子掏出手機。
何嘉佑擺擺手,“哎,這種錢最好還是不要留下記錄比較好吧?我也不太希望我女朋友知道。這樣,明天早晨九點,你到這個位置找我,我拿現金給你。”
何嘉佑在手機上打出地址和聯系電話,并示意對方拍照保存。
胖子湊過頭去,看了眼那個位于工業區某個小鎮上的地址,猶疑道:“你不會騙我吧?”
何嘉佑收起手機,無所謂地聳聳肩,“信不信是你的問題,我明天還有别的事,隻能等你到九點半。咱們說好,不管你來不來,從此以後這件事就再和我女朋友沒關系,至于你和林英爵的恩怨怎麼解決,我管不着。”
胖子咬咬牙:“行。”
何嘉佑又好心提醒:“記得,要你本人來哦,我隻認你,謝哥。”
然後他才轉過身去,潋滟眸光不經意蕩過高挑豔俗的餘超群。
林英爵帶着鐘粵回到他們位于城中村的大本營,就徑直進了廚房紮起了圍裙,說是要親自給大家做一頓大餐。
鐘粵問:“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他若無其事的:“那你幫我把毛毛菜摘了吧,一會兒煮肉片毛毛菜豆腐湯喝。”
他将裝青菜的袋子遞給她,又說:“那個魚我看你切片了,你是打算怎麼吃?酸菜魚還是水煮魚?”
鐘粵被他逃避的态度氣得不輕,恨不能把手裡的小青菜都摔倒他臉上。
“餘超群的事真的跟你有關?”
他仍舊不答,隻轉過身去将活蝦都倒在大盆子裡,并打開水龍頭裝上水。
“林英爵!”
老房子的廚房空間逼仄,鐘粵和他這樣一前一後站着,就幾乎把狹窄的過道站滿了。
他仍舊不吭聲,安靜的廚房裡隻剩下水花四濺的聲音。
鐘粵心裡悶悶的,卻又拿他沒辦法,隻能抵在舊瓷磚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她感覺自己已經好多年都沒有這麼認真看過他了,時間過得太快,一轉眼,她和他都已經不是當初在田埂間追逐奔跑的小孩子了。
一個成年男人有點感情需求再正常不過,隻是作為姐姐,她當然希望他喜歡的那個人也是全心全意喜歡他心疼他的,而不是像餘超群那樣的……
不是她先入為主非要對人家女孩子抱有惡意……
但林英爵這樣的,怎麼可能是她的菜?
她倒是不怕她騙走他的錢,她怕的是,她會拿走他對這個世界所剩無幾的信任和善意。
如果是那樣,這孩子就真的毀了。
“不就談個戀愛嗎?有必要這麼藏着掖着嗎?”鐘粵故意揶揄到。
“鐘粵你是不是有病啊!”林英爵忽地一下轉過身來,切姜片的手還沒來記得及洗,眼睛紅紅的。
鐘粵沒明白他怎麼就突然應激了,“好啦,你談就談吧!即使是那個餘小姐我也同意了好吧!不用這麼大聲!我就問你一句這十萬塊錢你打算怎麼辦,給還是不給?”
林英爵好像真的被氣急了,突然向前一步,小臂撐在牆上,将她半圍在胸前,“我說了,那女人的事跟我沒關系,謝老七那就是狗急跳牆欺負人呢!我那天在商場裡就是不小心碰見那個餘超群的,然後她就非拉着我說話,跟我七扯八扯問我為什麼後來沒給她打電話什麼的。”
“哦,所以她喜歡你。”
“你聽我說完好嗎?”林英爵瞪了她一眼:“我們倆總共也沒說幾句話,但是那個樓梯間剛好就有兩個商場的内部員工路過,說什麼大領導正在管委會辦公室喝茶呢,這要是誰這會兒上去要攤位,可就省了錢了。然後這番話就被那女人聽見了,你說這關我什麼事?”
“真是巧合?”
“就是巧合。”
鐘粵沉思了一下,“那這十萬塊錢我們不能出。”
“嗯,不出。”林英爵點點頭。
“可是回頭我們入駐的時候,那個姓謝的為難我們怎麼辦?做生意還是和為貴。”
“我們?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沒戲。你放心,他們那種人都是欺軟怕硬的,他不敢拿我怎麼樣的。”
鐘粵的眼神這才柔軟下來,卻又故意闆着臉:“怎樣,臉疼不疼?被人家按在地上打,你還行不行啊林英爵。”
“疼,特疼。”林英爵嬉笑着低下頭,離她越來越近,“你幫我看看,破相了嗎?”
鐘粵仔細看了看他臉上的損傷,歎了口氣,“我去藥箱拿一下碘伏吧。”
“姐。”林英爵突然抓住她的手,氣息越來越近,聲音也越來越輕。
鐘粵看見了他滾動的喉結。
“什麼?”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瞬間席卷了她。
“我不會喜歡别人的,我就守着你,一直陪你到老。”他的眼神倔強而認真。
房間裡的空氣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流動。
突然好熱。
“鐘粵!”一個熟悉的聲音适時劃破了凝結的暧昧。
鐘粵倏地轉過頭去,就看到了廚房門口的何嘉佑。
瞳仁漆黑,正意味不明地,深深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