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粵懶得理何嘉佑的陰陽怪氣,直接抓着車鑰匙出了門。
她本就是個六面玲珑兩面刺的人,難道為了他,她就要失去全部的自我,變成一個沒有棱角和個性的人,那她還是她嗎?
她又沒說過要拿靈魂和他簽訂契約。
再說了,她隻是給同事送個東西而已,就算将來和誰結了婚,她也要工作上班過正常的社會生活啊,這世上除了女人不都是男人嗎?
這家夥的占有欲未免了太強了點。
因為從拿了駕照就沒碰過車,鐘粵研究了半天才把車子開出地下車庫,沒想到一上路面她就被酒店安保人員給攔了下來。
原來是她的異常行為引起了酒店另外一個客人的注意,人家直接把她當成了盜車賊。
鐘粵努力回想了半天,剛她在那鼓搗車子的時候,對面的豪車上好像剛好走下來一位衣着華貴的長腿美人來着。
也是,這家酒店畢竟是全球頂級的五星豪華酒店,住在這裡的房客非富即貴,就連停車場裡放眼過去也都是一水的豪車,邁巴赫奔馳大G勞斯萊斯等車型數不勝數。有人要是開輛幾十萬的車,大概都不好意思在這兒泊車。
所以她這種半天連車子都開不出車位的人被質疑還真不冤。
好在今日值班的安保人員有個人認出了她,這才沒鬧出什麼太大的笑話來。
大概從小到大的美貌紅利對沖掉了大部分原生家庭給她帶來的自卑,長大後的鐘粵反而比一般人心智更成熟堅定些,很少會因為别人的批判否定自己。
所以對這個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她也隻是一笑而過,并沒有因此影響心情。
夜晚行車的路況比白天好很多,還沒到三十分鐘,鐘粵就跟着導航來到了目的地。邱新傑家的小區名字叫含章雅著,連名字都一股書卷氣。
将車子停到路邊,鐘粵敲開了保安亭的小窗戶。
一個看面相就讓人特别有安全感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之後,立刻切換成了熱情服務模式。
“你好小姐!”
“你好,這把傘麻煩幫我代收一下,一會兒業主下來拿。”
“可以的,請問那位業主貴姓,是幾棟幾零幾的?”男子拿出一個登記本來。
“呃……”鐘粵想了想:“那位先生姓邱,門牌号我是真不知道,不過就一把傘而已,應該沒有太大關系吧?”
“話可不是這麼說小姐,上回有一次也是個外部人員在我們這留了件東西,也不是什麼貴重物品,好像是條手工織的長圍脖,結果就被我們工作人員不小心給錯了。你猜後來怎麼着,拿錯圍脖那業主兩口子大半夜打起來把警察都招來了。那男業主半張臉都被老婆撓出血了,你說這是小事嗎?”
鐘粵被保安誇張的描述逗笑,突然覺得他說的也有些道理。
“那這樣,我給那位先生打個電話問問。”
鐘粵拿出手機,才想起來她好像還沒有邱新傑的手機号,隻好在微信上給他發了條消息:「邱主編,我在你們小區門口了,保安說得登記下業主的信息,可我好像連你的手機号還沒有。」
很快,那邊就回了一串數字過來,繼而又說:「你在那等我一會兒,我下去拿。」
「啊不用,也挺晚了,你就跟我說一下你門牌号就好。」
對方沒有再回。
鐘粵尴尬至極,但事已至此,她也隻能站在原地等他了。
五分鐘後,穿白色毛衣戴黑框眼鏡的邱新傑就出現在了她面前,手裡還拎着兩個大大的袋子。
天色暗,鐘粵也沒看清楚袋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東西一定是給她的。
鐘粵感覺自己熱得快要人間蒸發了。
從青春期開始就一直被異性追捧的她,豈會看不穿男人對她暗戳戳的小心思?
嗐,都是一個單位的,回頭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他這是又何必呢?
“邱主編,你的傘。”鐘粵努力彎了彎眼睛,讓自己看上去更溫柔無害些。
“哦好。”邱新傑的五官算不上多精緻,但組合在一起看着很舒服。
跟平常在公司裡遇見的他不一樣,此刻的他竟無端給了她一種很好把握的感覺。
就算在如此濃重的夜色之下,她都感受到了他的緊張和無措。
還有一種壓抑在平靜外表下的卑微渴望。
“你是怎麼過來的?”邱新傑顧不上接她手裡的傘。
主要是那兩大袋東西還在手裡。
“啊……我開我朋友車過來的。”鐘粵指了指不遠處何嘉佑那輛有點招搖的車。
“哦,那還好。這兩袋水果和零食什麼你拿回去吃。”邱新傑邁開步子朝她的車走去。
“不用了邱主編,這太不好意思了,我,我怎麼能又麻煩您又拿您的東西呢?”
他的步子太大,鐘粵隻能小跑着跟。
“不用客氣,我後天要出一趟五天左右的短差,你要是不幫忙,等我回來我家裡估計就剩下一股食物腐敗的味道了,你開下後備箱?”
邱新傑的神色在看清了車子的型号之後有瞬間的不自然,但旋即恢複如常。
“哦。”鐘粵手忙腳亂地掏出車鑰匙,臉卻越來越紅,然後她小聲問道,“那個,它這個後備箱怎麼開啊。”
邱新傑被她罕見的可愛模樣逗得彎起了眼睛,“中間那個鍵長按。”
鐘粵照做。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邱新傑把東西幫她放到後備箱,又接過她手裡的雨傘,然後跟她擺了擺手,“明天見,鐘粵。”
“明,明天見,邱主編。”
鐘粵後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開回酒店的。
因為一路上她的腦子都被邱新傑最近莫名其妙的一系列操作占據着。
她自省自己并沒有給過他什麼錯誤的指令和信号啊,那麼事情究竟是怎麼發展到今天這一步的?
最郁悶的是,人家從始至終就沒有明确表示過對她有什麼特殊的想法,這讓她連醞釀好的拒絕之詞都無從說起。
而且上次搭他的車的時候她不就明說了自己是去機場接男朋友的嗎,憑着他那個高智商的大腦,她就不信他聽不出她的潛台詞。
那他到底什麼意思啊?
到了酒店,鐘粵沒急着下地庫,而是在門崗處降下了車窗。
今天那個很有眼色的安保小哥果然滿面春風地迎了上來:“鐘小姐,您回來了?”
“嗯,那個,我後備箱有兩袋子的水果和零食,你拿回去和同事分一分吧,我就不下車了哈。”鐘粵一鍵開啟了後備箱。
“啊,這怎麼好意思?”小哥紅了臉,他也沒幫上她什麼大忙啊。
“沒事沒事,你不嫌棄就行。”
“好吧。”
直到親眼看着安保小哥幫她把危險全部解除,鐘粵才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可她要是知道她接下來要花上一刻鐘才能把何嘉佑那輛破車精準停到車位上的話……她此刻一定不會笑得這麼開心的!
明明在駕校的時候教練還誇她是最有天賦的學員呢,怎麼真到了實際操作中,她就變成差生了?
一定是何嘉佑那個破車的方向盤手感不好導緻的。
看着上行電梯不斷跳動的數字,鐘粵疲憊地将身體靠在角落裡,滿腦子都在祈禱何嘉佑已經睡了,那樣,她就不用再浪費精力敷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