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房卡進門,客廳裡靜悄悄,就隻有夜燈散發着柔和昏暗的光。
他果然已經睡了。
鐘粵勾勾唇,進衛生間胡亂洗漱了一下,就輕手輕腳地向自己平時住的那間客卧走去。
蘇聞禮家隻有三個房間,有一個還弄成了影音室,所以從雲南回來這些天她就一直和他睡在一起。
他那個人吧,睡覺時有個壞習慣,總要死死摟着她這個人形抱枕才睡得安穩。
他倒是安穩了,倒害得她不敢亂翻身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第二天起來都腰酸背痛的。
連頭發都被他扯掉不知道多少根。
幸好她不用嫁給他和他睡一輩子,不然總有一天她要因為他而變成一個秃子。
今晚,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面帶微笑地推開門。
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何嘉佑!他,怎,麼,在,她,房,間!
這都快十二點了,他一個生病還沒有痊愈的人為什麼要這麼熬着啊!早點去休息不好嗎?
“鐘粵,你去見了什麼朋友啊,花了這麼久時間?”何嘉佑合上手中的書,眉間的神色淡到不能再淡。
“呃……也沒有很久吧?”
鐘粵踟蹰不前。
她當然不會傻到親口告訴他光是讓車子動起來以及把車子停進車位去就花了她大半個鐘頭。
“過來。”他向她招了招手。
鐘粵仍然在做垂死掙紮:“既然都回家來了,要不,我們幹脆分開睡幾晚?我現在好像已經開始有流感症狀了,别回頭你好了又被我二次傳染。”
“鐘粵。”他笑。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何嘉佑這句話極其尖銳。
鐘粵被刺得心髒驟然一痛,連呼吸都停滞了幾秒。
是啊,她不就是他花錢買回來陪他睡覺的嗎?
她到底在矯情什麼啊?
眼底的溫熱彌漫上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哭,但是她很清楚地明白自己沒有資格哭。
于是,她用力将那股溫熱咽了回去,馬上換上溫柔妩媚的笑容。
“不敢忘呢。不過你等下,我先洗個漱。”
十分鐘後,她終于身姿搖曳地走到床前。
将手遞到他的掌心。
然後他輕輕一扯,她就栽到他懷裡去了。
本以為會發生什麼。
可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他隻是用被子緊緊地裹住了她,并把下巴埋進了她的頸窩。
房間很快就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的鐘粵不敢大聲呼吸,生怕自己哪個不小心又勾起了他的欲望,那樣她第二天就真的上不了班了。
許久,就在她以為他已經睡着了的時候,她才聽見他輕輕說了一句:“鐘粵,我發現我有點離不開你了,要不,你做我真正的女朋友吧。”
他在說什麼?!
鐘粵吓得睫毛都在不安地抖動,差點亂了呼吸節奏讓他發現她還沒有睡着!
他是哪根筋不對了,竟然要跟她談戀愛了?
他是忘了他自己的本質還是那個風流浪子,還是忘了他爸媽對她的厭惡和排斥?亦或是忘了她心裡還裝着個愛而不得的前男友?
她鐘粵在他心裡是有多蠢,會讓他自信地以為她還會去招惹一個和她各方面都不匹配的男人再換來一通羞辱!
他們之間談感情不覺得傷錢嗎?
鐘粵心裡恨極,卻又一絲一毫不能表現出來,隻能盡力表演深睡狀态的呼吸綿長。
幾乎是一夜未眠。
以至于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鐘粵的黑眼圈特别明顯。
為了讓自己看上去狀态好一點,她不得不多花了許多時間化妝,直到把自己打扮成元氣滿滿的樣子。
但可氣的點是何嘉佑這個始作俑者倒是看不出一絲憔悴來,不知道是不是感冒好了的原因,他甚至比平時看着還神采奕奕的。
“早,一塊兒下去吃早餐啊,然後我載你去公司。”何嘉佑換了件棕灰色系的休閑西裝,頸間吸睛的絲巾尾端被塞進了内搭的毛衣裡。
鐘粵認出了那是某奢牌今年的秋冬最新款。
她仰起頭,給自己滴了兩滴保濕的眼藥水,嘴裡說着:“之前不是說好了你不許出現在我們同事的視線裡嗎?”
眨了兩下眼睛,多餘的眼藥水立刻順着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何嘉佑趕緊抽了張面紙,幫她把臉上的水痕擦去。
“眼睛怎麼這麼紅?昨晚沒睡好?”他不搭她剛才的茬。
“我要早點去辦公室把昨天堆積的工作處理一下,你自己慢慢吃。”鐘粵拎起鞋櫃上的包包,和一大袋從雲南帶回來的土特産,準備出門了。
“鐘粵。”他強勢擋住她的去路。
“何嘉佑你什麼意思啊,你越界了,懂嗎?”鐘粵試圖從他身側溜出去,卻沒有成功。
“你喜歡那個邱新傑嗎?”他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聽着有種無情的味道。
“他就是我一個普通同事!”鐘粵忍無可忍。
“昨天有幸拜讀了一下他之前發表的一些文章,我承認,那小子的确有點東西。不過,你要是真的不喜歡他的話,求我,我可以勉為其難幫你擺脫他的糾纏。”
鐘粵簡直被他氣笑了:“何嘉佑你以為你是誰啊!”
“再加五百萬,買我一個在你同事面前的正式身份。”
鐘粵倏地擡起頭來。
“你還真是個敗家子啊。”
又頓了頓。
“今天之内打到我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