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幹嘛去?”
林英爵還爬在高高的梯子上和窗子叫着勁,這邊鐘粵已經抓了他的車鑰匙沖進了庭院。
等他追出去的時候,她已經啟動車子從後門開到大街上去了。
這會兒的天氣依舊很糟糕,風力雖然減了下來,但雨勢卻比之前更大了。
林英爵比誰都清楚,鐘粵從小到大最怕這種天氣,這是發生了什麼事讓她如此不顧一切地非要離開?
“勝叔,你跟我姐說什麼了!”林英爵的眸子冒了火。
鐘能勝還沒有從醉酒中徹底醒來,整個人還是懵的。
“我好像,也沒說什麼呀……”
鐘粵從未在如此惡劣的天氣條件下開過車,尤其是她的車技本來就不太好。
好在此刻的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和車,任憑她怎麼開,都不至于像早晨那樣影響了别人。
半個小時之後,她終于氣勢洶洶回到了梧桐街。
酒店工作人員第一次見到有人開着小面包車進他們的停車場,整個人都驚呆了。
“不好意思這裡不能……”
隔着紛亂的雨刮器,鐘粵看見穿着雨衣的安保人員做了個禁止的手勢。
她把車窗降下一條縫,雨水瞬時就澆了進來。
與此同時,對方也終于看清了她的臉。
“鐘小姐!”
“麻煩開一下!”雨聲太大,鐘粵不得不扯着嗓子說話。
“哦好!對不起我沒認出來是您!”
閘門終于緩緩打開。
鐘粵一腳油門就開了進去。她沒有停地下,而是直接将車子停在了酒店大門正對着的空車位上。
這一次,竟意外停得很好。
工作人員早已撐着傘在車門處等,盡管如此,她還是被狂風驟雨淋濕了半邊身子。
沒空應付對方異樣的目光,她直接刷卡進了電梯。
看着電梯數字一路遞增,她感覺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可是實話實說,直至此刻,她也還沒有想好到底要和何嘉佑說些什麼。
他們之間的愛情合約是她自願簽的,從始至終,他沒有威脅和強迫過她什麼,相反,他對她一直都算挺不錯的。
在這段契約關系裡,他沒有做錯什麼,他爸媽的所作所為也怪不到他頭上,但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很生氣,生他的氣,也生自己的氣。
她此刻隻想把他狠狠地折磨一番,無論以什麼方式。她承認她很壞,很不講理,但是這樣想讓她很爽。
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失控過,或者說,她意識到何嘉佑對她而言已經不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他已經開始嚴重影響她的情緒。
她嗅到了危險。
所以她必須盡快摧毀那些看不見的卻正在成型的東西。
掏出門禁,刷卡,進門。
一氣呵成。
她沒有刻意掩蓋自己的聲音,但裡面的人顯然還是被她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
“鐘粵!你怎麼回來了!”何嘉佑慌張地從沙發上彈跳而起。
一個穿着吊帶裙的、幾乎裸露着整個後背的女人緩緩回過頭來。
朱唇輕啟,秋波撩人。
她胸前白到耀眼的一片皮膚上,似乎還殘留着紅酒漬。
“鐘小姐,你好。”
許曦言。
鐘粵整個人都像被雷擊了似的怔在了原地。事實上,她的确看起來剛剛遭遇了什麼。
頭發淩亂,面色青白,連半個身子都是濕的,和面前妩媚迷人的女人相比,她更像是剛從忘川裡逃出來的女鬼。
其實她不該為眼前的情景感到意外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喉嚨就是好堵,一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包圍了她。
就算是之前被江丞的父母當着那麼多人嫌棄,她也從未生出這種感覺。
因為她就沒有期待過他們可能會喜歡她,因為沒有期待,所以談不上失望,自然也不會感到屈辱。
那現在呢?她是在不知不覺中對何嘉佑産生了什麼期待嗎?在他天長日久的溫柔攻勢中,她已經逐漸忘了自己隻是一個玩物的本質了嗎?
就,挺好笑的。
“寶貝,你聽我解釋!”剛說了一句話,何嘉佑的眼尾就泛了紅。
鐘粵捕捉到了他黑色真絲睡衣的白色滾邊上也染了紅酒漬。
聯想起許曦言身上的同樣的痕迹,她凝了眸。
他們的愛意,還挺潮濕。
“哎呀,什麼解釋不解釋的,是我不對,回來之前忘了和你說。我拿件換洗衣服就走,我朋友還在樓下等着我。”鐘粵笑得渾不在意,甚至還有點怪何嘉佑太認真的意思。
“鐘粵……”何嘉佑仍舊抓着她的手不放開。
“你們繼續哈,給我五分鐘,我馬上就好。”鐘粵把自己的手從他掌心抽出來,甚至還和許曦言點了點頭,然後一溜煙回了自己房間。
“何嘉佑,我走了,你先解決你自己的事吧。”許曦言施施然走向門口,又回過頭來,“哦對了,我門牌号3925,一會兒直接過來找我就好,我先回去洗澡了。”
何嘉佑隻目光冷冷地看着她,隻字未說。
鐘粵回到房間鎖上門,整個人就癱在了地毯上。
這一路積攢的勇氣消失殆盡,她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
總歸,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
就算是玩物,她也無法說服自己和另外一個女人在同一個領地和同一個男人再發生任何關系。
否則,她真的會吐。
真的,好髒。
就這,他之前還騙她他跟她之前一直是個純情處男呢,仔細想想她真應該抽自己一個大巴掌。
因為,她竟然還信了。
她不是和他見第一面的時候就認清了他是個多情的浪蕩子的本質嗎,後來又怎麼會對他生出那麼愚蠢的信任來呢?
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