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佑将她往懷裡緊了一寸,無語至極:“你就記得錢!”
“對啊,錢對我就是頭等大事,我不記得錢記得什麼?”
何嘉佑看着她如同剝開的荔枝一樣飽滿的臉,和性感中又帶着純情的眼睛,突然就俯下身來,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然後,她就聽見了他不知是夢是醒的一句話:“鐘粵,如果有一天我沒錢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怎麼了,你家要破産了?”
何嘉佑呼吸一滞,“那倒沒有……”
“沒有你幹嘛拿這個做假設?人心可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鐘粵!”何嘉佑忽地從她肩膀上擡起頭來,“所以說我要是沒錢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鐘粵脫口而出,“你有錢我也不喜歡你啊!”
何嘉佑的表情瞬間僵在了臉上,連空氣都變得很尴尬。鋼琴師的節奏越來越快,花園裡的喝醉了酒的人的舞步也越來越快,連同鐘粵的心跳。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繼續說完你剛才的話,你在我畢業晚會上看到什麼了?”鐘粵搖了搖他的胳膊,試圖讓他不要那麼瞪着她,看得她心慌。
何嘉佑轉過頭去,看着遠處反射着星光的河,好半天才轉過頭來,“我看見你穿着一襲綠色的長裙,站在你們學校百年禮堂的香樟樹下,隔着幾十階的台階,看向我。鐘粵,我是真的喜歡你,就算你到現在也沒有喜歡上我,那你可不可以看在我家很有錢的份上,也試着喜歡一下我?”
“啊?”鐘粵慌得心都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
這個家夥,他在說什麼?
他是說,他是真的喜歡她的?不是跟她逢場作戲?就算她喜歡的是他的錢也沒關系?
不是,他沒事吧?好好一個花叢高手怎麼突然生出戀愛腦來了?
“可以嗎?”他仍然等着她的回答。
眼前的男人實在好看得過分,連發際線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她又開始清醒沉淪。
可她也同樣明白和他在一起這件事執行起來會有多難,江丞帶給她的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呢,難道她這麼快又要重蹈覆轍嗎?
眼前的男人,可以相信嗎?
“可你爸媽那邊……”
“他們已經同意了。”何嘉佑急于剖白。
“同意了?!”鐘粵震驚到無論如何都不敢信,“怎麼可能!”
“因為,你是我答應回到他們身邊的唯一條件。其實就算他們不同意也沒關系,你知道吧,我在法國還有一個媽,雖然我那個媽……人不靠譜錢也沒有那麼多,但是鐘粵,請你信我,我一定會憑着自己的努力給你最好的生活的。他們要是再阻攔,我就帶你和你爸一起去法國,讓他們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我。”
“你……你要帶着我爸?”鐘粵驚呆了,他是不是瘋了?
他竟然愛她愛到願意背負起連當初江丞避之不及的她的原生家庭?
“對,帶着你爸爸,如果你想,可以把林英爵也帶上。”
“對不起何嘉佑,我頭暈,我們能先回酒店去嗎?”鐘粵隻想盡快終止這個話題。
她對自己有着很清醒的認知,更不覺得他有必要為一個相識數月的女人做到這種程度。
大概,他錯把依賴當成愛情了吧。
“好,回酒店。我剛好有件東西給你看。”
頭一次,何嘉佑沒有在這種時候露出不正經的神色。
他的鄭重其事讓鐘粵反而更加不自信。從小到大的經曆讓她總覺得自己不夠好,不配得到親密關系。
從餐廳離開前,庭院裡的歌手唱的剛好是FINNEAS的《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
他們第一次一起聽的那首歌。
Let's fall in love for the night
今夜讓我們墜入愛河
And forget in the morning
明早便相忘
Play me a song that you like
給我放一首你喜愛的歌
You can bet I'll know every line
你大可打賭我熟知其中每一行字句
I'm the boy that your boy hoped that you would avoid
我是那個讓你男友希望你能遠遠避開的人
她之前怎麼發現這首歌這麼應他們的景?
在露水之歡中錯付深情的人。
正如他。
也如她。
鐘粵一路上想了很多關于他說的酒店房間裡要給她看的東西是什麼。
卻又再次猜錯。
她記得她上次猜錯的時候,他送的是他親筆為她畫的一副油畫。
而這次,他給她看的竟是,他的商業計劃書?
裡面詳細介紹了他的創業公司的運營現狀,産品結構,市場概況甚至未來幾年的融資計劃和發展戰略……
鐘粵不解:“這是?”
何嘉佑笑:“如你所見。”
“什麼意思?”
“為了讓你明白我的誠意。鐘粵,你相信我,總有一天我的Uni-vente會成為全球最大的自營時尚品牌和跨境電商平台之一的。你愛錢,我就把錢都賺回來給你,好嗎?”
何嘉佑說得太認真,尤其還搭配着他那個很特别的ABC的發音方式,不知道怎麼就有點莫名的喜感。
“傻子。”鐘粵抹了抹眼淚,又把手覆在他的半邊臉上,蹙眉嬌嗔地瞪他,“哪有人這樣子和女孩子表白的啊!”
何嘉佑順勢抓住她的手,眼神清澈而明亮,從來浪蕩不羁的他此刻竟像個未谙世事的小男孩,連手都是顫抖的:“我又沒跟别人表白過……總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就當是……為了錢?”
鐘粵的眼淚仍在洶湧,卻又被他這句話氣笑,“何嘉佑你對自己是多麼沒有信心?”
他眼角噙着淚,語氣卻漫不經心的,“反正我就從來沒有被堅定的選擇過。所以我還是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才好,免得被拒絕的時候太難過。”
這句話讓鐘粵有種瞬間被擊中的感覺,既心動又心疼,房間裡寂靜無聲,窗外夜色彌漫,而她沉溺在他眸底的深情中,逐漸失去了對這世界的一切感知。
整個世界,隻剩下一個他。
“好啊。”她踮起腳尖,雙手捧着他的臉,盡量控制着紊亂的呼吸,“何嘉佑,我是個自我認同感很低的人,從不相信暴烈的愛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即使是現在,我也還是不信。不過,我願意為了我喜歡的人勇敢一次。”
何嘉佑低頭,定定地看着她數秒,試探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願意試試,喜歡你。”
“真的?”
他仍不敢相信,就這樣,成了?她剛說的她喜歡的人……
是他?
怎麼會呢!盡管一塊睡了那麼多次,每次他也算使盡渾身解數哄她開心……可他沒瞎,她看他時眼睛裡根本就沒有愛好嗎!
都是些純的不能再純的欲望!
他都快被她逼瘋了,一度以為她就當他是取款機和人形玩具呢!
可她竟然,也是喜歡他的?
“當然是真的!”鐘粵沒好氣地用力吻上去,很快就棉花糖一般化成一片柔軟的甜,讓他流連忘返。
西貢獨有的悶熱而潮濕的暧昧,侵略着整個空間。
迷蒙中她聽見他顫着聲問她:“選了我就不要再放手了,好嗎?”
她也隻能語無倫次地嗚咽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