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在兩隻唇膏之間遊移不定,隻好争取她的意見:“你覺得哪個好?”
“那支裸色的吧。”鐘粵指了指,并解釋道:“另外一支太鮮紅了,看着讓人害怕。”
蘇青笑:“你這麼明豔不可方物,什麼顔色撐不起來?”然後又鄭重思考了一下才說道:“不過,這隻裸色好像的确更合适點,免得讓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你的嘴唇上,你最好看的明明是眼睛才對。”
“跟那個沒關系。”鐘粵仍然失了魂似的,“那個紅,會讓我想到血。”
腦子裡鐘能勝被切掉四根手指的畫面恐怖電影一般回放着,要不是她還算心性堅韌,說不定就要尖叫出聲了。
蘇青卻以為她在開玩笑,沒好氣地戳了戳她的頭:“瞎說。”
“蘇青姐,一會兒化完妝你就先下去吧,我不太舒服,想上個衛生間。”
蘇青關切道:“沒事吧?”
“沒事。”鐘粵抿抿唇,“可能今天有點涼。”
蘇青點頭,“一場秋雨一場涼,确實到季節了。”然後又失笑,“你看這個天,像不像我家老三的脾氣,總陰晴不定的?這也就是你,換個人誰忍得了他?”
鐘粵隻垂眸不語。
沒一會兒,蘇青就飒然大步下樓去了,臨離開前還不忘囑咐她:“你别太久,不然那小子準要着急,非拿我試問不可。”
鐘粵點點頭。
待她一離開,她就打開了手機微信找到了周錦程的頭像,并發消息給他:「我有點不舒服,你能幫我送杯熱水嗎?」
不過三分鐘,他就回了過來:「我的榮幸,你在哪?」
「二樓的小客廳。」
「好,等我。」
在等待的時間裡,鐘粵始終把自己縮在柔軟的小沙發上,淩亂的裙擺散落在深紅色的天鵝絨上,有種說不出的視覺沖擊力。
卻不是明快,反而讓她無盡想起昨晚在鄭靜娴家遊泳池裡的窒息感,以及視頻那段父親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像她這短短的二十三年的人生一樣讓人絕望。
周錦程上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鐘粵這副空靈破碎的模樣。他一生流連花叢,卻也從沒有親眼見過一朵新鮮的玫瑰在最美的年華被生生折斷的遺憾,不知不覺就生出了憐愛之情,甚至都不敢靠她太近,生怕破壞了此刻的這個氛圍。
“鐘小姐,你還好吧?”
鐘粵緩緩擡起頭來,努力咽了咽心中的酸澀,勉強一笑:“麻煩你了。”
“不麻煩。”周錦程把手中的水杯遞給她,“怎麼樣?要我帶你去醫院嗎?”
“還好。”鐘粵接過杯子,微微點點頭,“謝謝。”
交接的瞬間,兩人的手指不小心觸碰到,雖然僅有短短的一秒,可她還是明顯感覺周錦程的身體僵了一僵。
她小心抿了兩口水,倒有點看不穿眼前的老男人究竟是真的動了情,還是演技太娴熟了。最後她決絕一笑,直接問道:“周老闆果真願意娶我?”
周錦程仿佛從一場大夢中醒來,不确定地偏了偏頭:“什麼?”
“我說?你剛說的明天就可以娶我到底是真心的,還是在開我玩笑。”
“我周錦程從來不開自己承擔不了後果的玩笑。”
鐘粵勾唇:“可你甚至都不了解我。”
“談戀愛才需要互相了解,結婚沒那麼複雜。”
鐘粵有些意外:“你這個觀點好像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一般人籌碼太少,輸不起也很正常。”
鐘粵被他逗笑:“你可真狂妄。”
周錦程也笑,從容在另一側的沙發上坐下:“所以鐘小姐是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沒什麼,就是累了,想找個避風港躲一躲。”
周錦程點頭:“讓你這樣的美人出去經風曆雨本來就是暴殄天物。”
鐘粵挑眉:“你都不怕我騙你?”
“我說了我籌碼多,不怕你騙。”
“婚前協議也不簽?”
“我認為有些關系并不需要法律文件來約束。而且,你信我,假使将來真到了咱倆互相算計的那一天,你未必是我的對手。”
鐘粵沒想到他會這麼答,倒突然對他有些刮目相看,“周老闆夠坦誠。”
“我不能保證我的身家中有多少能和你有關,但我能保證的是,你隻要跟我一天,得到都會比那個傀儡一樣的小男孩多一百倍。”
聽他提起何嘉佑,鐘粵心頭猛地一刺,隻能用低頭喝水來掩飾掉此刻的難過和尴尬。
再擡起頭,她臉上的表情已經雲淡風輕,“聽起來我怎麼都不虧。隻是,你真的不需要回去和令千金商量一下嗎?”
“不需要。因為你們以後根本不會接觸到對方的生活。”
鐘粵抿抿唇,“Ok,那輪到我說說我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