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程微微一笑：“你的情況恐怕我比你本人還了解得多。”

鐘粵冷哼：“那我欠了兩千萬外債這個事情你知道嗎？”

“鐘粵，我的女人每年零花錢都不止兩千萬，你不用擔心太多。”

“那似乎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周錦程斜睨她一眼，“你對我不好奇嗎？比如年齡之類的？”

“周老闆肯娶我，已經相當于财神直接在我頭上砸錢了，我哪怕猶豫一秒都是不識擡舉。而且，你大可不必如此謙虛，你的樣子看上去剛剛好，優雅成熟，風度翩翩，還沒有老到遭人嫌棄的年紀。”

周錦程對她的喜歡之情簡直要從眼底溢出來了，但他還是決定如實相告：“我比你大17歲。”

“所以你還是一朵花的年紀。”

周錦程笑：“那明天民政局見嗎？”

“周老闆不覺得自己像個賭徒嗎？”鐘粵将杯子放到茶幾上，輕輕整理了一下裙擺。

“我也不是什麼都賭的。”周錦程站起身，将一隻手遞給她，“你好些了嗎？要不要一塊下樓？”

他的手指修長而幹淨，一看就是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的。右手食指上的祖母綠寶石戒指散發着瑩潤又濃豔的光澤，像他的人一樣攝人心魄，掌控感十足。

被命運裹挾的壓抑以及不顧一切想放縱的堕落像是毒藥，蠱惑着她，折磨着她，讓她的血管開花一樣無聲地爆裂着，很快就染紅了整具身體。

她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她想逃，卻又不知道逃去哪裡，她想幹脆打開窗戶跳出去算了，可鐘能勝還生死不明，林英爵還沒有成家立業，她還沒弄清鄭靜娴當年為什麼要抛棄她，以及她親生父親是誰，他們這麼多年有沒有一刻想過她，試圖找過她。

還有何嘉佑……

Felix Ho，他護照上和她簽訂合約的名字。

鐘粵在心裡一遍遍默念着也祭奠着。

到最後，她還是背刺了他，讓他在這段關系裡輸得一敗塗地。

“好啊。”

鐘粵努力勾起唇，把手交給了他，任他把自己緊緊握在了掌心。

兩人下樓的時候，底下的奢華盛大的宴席剛好開場。

鋼琴師的指尖跳動着動人的節奏，在場的賓客頻頻舉杯，所有人的臉上都洋溢着愉悅的笑容。

可不知是她言笑晏晏依偎在身邊依偎樣子太高調，還是周錦程本身在頂級社交圈裡就倍受關注，總之，他們樓梯還沒下到一半，底下就有無數道目光明晃晃地投射了過來。

鐘粵絕望又羞愧，臉像浸了玫瑰花的汁液一樣紅，卻又讓她意外地因此而看上去比平常更多了幾分嬌俏動人。

她一眼就看到了如衆星捧月般被圍在中間的何嘉佑。隻是他剛好低着頭在手機上操作着什麼，并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

倒是蘇青第一個迎上來，驚惶地轉頭看了眼何嘉佑的方向，語氣裡都是難以置信，“鐘粵，你這是什麼意思？”

鐘粵隻是死死咬着唇，避而不答。她的手機響了起來，屬于某人的專屬鈴聲回蕩着，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正在應酬賓客的嚴湄轉眸過來，在看到周錦程臉的那一刹有瞬間的失神，似乎是沒想到她剛說的那個明天就能和她結婚的人是他。

這座城人盡皆知的鑽石王老五。

鄭靜娴眼中的震驚不亞于昨晚她差點死在她另一個女兒手裡，除此之外還有一種鐘粵看不懂的東西，似乎是，心疼？

除此之外，在場其他熟人的目光也很精彩，何念念是輕蔑，陳洛初是玩味，許延青和彭澍是憤怒，鐘粵感慨，幸虧蘇聞禮被盧琳絆住了腳步沒有來，否則，憑他那個性子還不當場生撕了她？

不過，她已經顧不上那麼多無關緊要人的看法了，隻因為，她看見，沒有得到回應的何嘉佑已經擡起頭來，很快就要和她目光對視了。

手機鈴聲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都開始變得安靜，隻剩下她瀕死之前心髒的跳動聲，以及他沉重的呼吸。

何世雄迎上前來，訝異地看了鐘粵一眼，才轉向周錦程，“我剛還派人到處找你呢，還以為你中途沒打招呼就走了呢。”

周錦程扶着鐘粵走下最後一級台階，爽朗一笑：“家裡侄子過生日這麼大的日子，我怎麼會提前走呢？”

鐘粵頓時嘴角一抽。

侄子……

何世雄終究還是沒有按捺住好奇心，問道：“這位是？”

周錦程聞言緩緩轉過頭來，和鐘粵相視一笑，眼神交接的瞬間，兩人似乎都聽見了對方心底在罵這隻老狐狸的聲音。

“我未婚妻，鐘粵。我們倆準備春節之前辦婚禮，到時候你和嚴總，哦還有侄子侄女什麼的，一定要早點到場啊。”

周錦程笑着拍了拍何世雄的肩膀。

可鐘粵已經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了。

因為，何嘉佑已經走到了人群前面，并在她斜前方站定。

一張臉比窗外的烏雲還要黑，看着，馬上就要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