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叔,不好了,出大事了!”自行車剛停下,覓婉婉就在門口大喊。
白霜兒聽到聲音打着傘出來,看見覓婉婉的樣子,忙問:“怎麼了?爸去部隊了,不在家。”
覓婉婉将自己這兩天觀察到的情況說了,對白霜兒說:“你快去尋顧叔叔,告訴他馬上就會發生泥石流,讓他組織山附近的民衆轉移。”
一開始,白霜兒沒懂覓婉婉說的現象代表着什麼,等聽到泥石流的時候,臉色一變,把傘一扔就往部隊跑,“我這就去!”
沒人比他們兄妹兩更懂泥石流的恐怖,他們當初眼睜睜看着父母被山中的泥石流帶走,僅僅隻是幾秒鐘的時間,兩個大活人就沒了,到現在都沒找到屍體。
有了白霜兒去部隊通知,覓婉婉急急忙忙踩着車往卷煙廠趕,她必須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劉為民。
溪城卷煙廠建在山坳中,被好幾座山包圍着,其中就有這座即将爆發泥石流的山。這樣的地理位置,若是泥石流一旦爆發,溪城卷煙廠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一路奪命狂奔,覓婉婉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卷煙廠,卻沒有見到劉為民。
“連日大雨,天氣多變,劉老原本就有舊疾,撐到今天終于撐不住了,正在醫院住院呢。”彭飛對覓婉婉說。
情況緊急,覓婉婉自然不能再跑到醫院去。她直接去了人事那找人事部長曾春海,仔仔細細地将事情說了。
曾春海當機立斷:“我這就安排大家轉移。”
“轟隆隆~”
雷聲傳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覓婉婉看着烏雲密布的天空,心中越來越沉重,同時胸中傳來隐隐的悶感。
她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才把胸中的那股悶感壓下去。
曾春海的轉移計劃遭到了副廠長鄭宏儒和财務部長汪建德的一緻反對,“廠裡還要生産呢,況且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說的話,沒什麼可信度吧。”
周哲也站出來說:“我家是軍屬大院的,我愛人還是覓婉婉的堂姐。她的底細我很清楚,農村來的普通姑娘,不會懂這個的。”
人命關天,這些人無所謂的态度氣得曾春海差點想回家拿槍一個個崩了。
“鄭宏儒,你生産個屁的生産,你管的那些個車間什麼鳥樣你心裡最清楚。要不是劉老力挽狂瀾,帶着一二車間單獨幹,現在整個卷煙廠都廢了。”曾春海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破口大罵。
“你把着卷煙廠十年,把廠子搞廢了不說,現在你要敢再耽擱,害了廠裡工人家屬在内的兩百多條人命,老子這就回家崩了你信不信?”
他這一番完全不客氣的話把鄭宏儒說的臉色難看極了,隻是鄭宏儒也不是吃素的,“既然你這麼積極,那這件事情你就去辦吧。至于工人們聽不聽你的,我就管不着了。”
事态緊急,曾春海犯不着在這個時候跟鄭宏儒他們浪費時間争口舌之氣。
他回到辦公室,找來幾個得力的助手,一人一個喇叭四處奔走相告,讓工人和家屬們轉移。
卷煙廠的人聽到消息,頓時亂作一團,有慌慌張張逃跑的,也有嗤之以鼻不願意走的。
山上的動靜越來越大,覓婉婉和白良平一起在家屬院組織老人和小孩轉移。
隻是仍舊有些不願意配合的,關鍵時刻,劉為民帶着部隊的人到達。
槍杆子裡面出政權,面對劉為民帶來的大部隊,那些原本不願意配合的人也不敢吭聲了,聽話地轉移。
覓婉婉松下了一口氣,手上不停,跟大家一起在山上搭帳篷。
很快,卷煙廠的人全部都撤了上來,覓婉婉向劉為民詢問附近其他的村子如何,得知顧大勳已經帶着人去救援了。
山上的洪水裹挾着碎石、樹木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然流下,帳篷内的衆人看到這個景象皆是臉色慘白。
“紹軍、紹軍還在裡面。”關鍵時刻,季老奶奶突然沖出帳篷,往山下卷煙廠的宿舍沖過去。
李利國帶着幾個人攔住她。“季家奶奶,您這是何必呢?就算你現在去,也來不及了。況且季紹軍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實在不值得您這樣。”
衆人紛紛勸說、阻攔季家奶奶,有人悄悄把季萍和季白兩姐弟推出來。
“奶奶,您能别去。”季萍淚流滿面,哀求地看着奶奶。
季白年紀小些,已經被山上的場景吓得大哭,一邊哭一邊喊:“奶奶,你别丢下我跟姐姐。”
看到兩個孩子,季老奶奶的的動作遲疑了。但馬上,她又繼續掙脫李利國等人的束縛,“我老婆子求你們了,我兒子在那裡,我要去救他。”
對此,衆人紛紛表示不贊同。季紹軍明顯是救不回來了,何必再搭上自己的命,就算是救回來了,一個整日沉迷于酒精的兒子,又有什麼救的必要。
季老奶奶望着卷煙廠宿舍的方向,拼盡全力掙紮着、喊叫着,要往那個方向去。
畢竟年紀擺在那裡,季老奶奶很快力氣用盡、聲音嘶啞,眼裡的光也漸漸微弱,臉上露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