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那些柔軟如雲的裙擺時,像穿過一朵奢靡而柔軟的花。
質感晶瑩剔透的杯子裡是金色的酒水,一路堆疊上去,像是要觸碰到繁枝狀的吊燈。華美的燈光柔和地照下來,酒杯中的金色晃動着,漾着柔軟的輝光。
林寒溪和陳修齊面不改色地一路向前,扮演着嚴肅的軍校生該有的形象,看起來絲毫不為周圍的浮華所動,被周淙帶到了堆疊起來的、金色的塔前。
周淙試圖和林寒溪碰杯,被禮貌地拒絕了。
“來之前老師特意囑咐過,晚上回去還有工作。”林寒溪給出了一個讓周淙無法拒絕的理由,隻是無形中抹黑了陸老師的形象,不過想來陸老師也不會介意。
周淙看上去還是笑呵呵的,隻有微微擴大的瞳孔出賣了他,透露出來一點隐秘的瘋勁兒。
“很榮幸能夠組到您做随隊軍醫,到時候出任務,麻煩您多多關照了。”周淙如是說。
“周隊客氣,職責所在,我一定盡力。”林寒溪的回答也很得體,讓人挑不出錯來。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周淙笑了兩聲,正打算多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突然皺起了眉,露出一個不悅的神情來。
“檢測到莊園内部系統波動。”自落地莊園起就一直安靜的副系統說出了第一句話。
那個神情下一秒在他臉上消失不見了,再看過去還是一張得體的笑臉:“我那邊還有點事情要忙,我就先...”
林寒溪非常通情達理地點頭:“周隊自便。”
周淙轉過身離開了,幾秒後他離開的方向傳來點動靜,林寒溪看過去,發現有位侍者踉跄退開了,似乎是擋到了周淙的路,被不耐煩地推開了。
明明隻是一點小事,他卻顫抖着站在原地,很快被其他的侍者簇擁着離開了。
“幸好今天人很多,不然周淙應該已經把他殺了,不過按照周淙的習慣,他會是下一波的靶子,也活不了多久了。”腦海裡傳來副系統的聲音。
“那我盡量讓周淙活不到下一波打靶的時候。楚有儀現在在哪兒?”感覺到胳膊被隐晦地扯了扯,林寒溪平靜地在桌子上放下自己的杯子,順着陳修齊的視線向宴會廳門口看了過去。
視線盡頭是一張從來沒有見過的臉,中等身材,面部線條柔滑,眼睛微微眯着,大概是因為知道他幹了些什麼,林寒溪總覺得他的長相透露出一種陰寒,像條吃飽餮足而油光水滑的、兇悍的鬣狗。
這個人給全組的學生都配備了極具侵略性的、非法改裝後的植入式光腦,給其中幾個做了超重度的機械改造,自己卻謹慎地一點機械改造都不做,甚至連光腦都隻用佩戴式的。
一個讓自己的學生冒着死亡的代價,也要殺死的老師。
這位老師被自己的五六個學生簇擁着,臉上是和煦的笑容。
陳修齊掃視四周,低聲跟她補充:“你剛來的時候,他就想讓你進他的組,還打算跟老師搶,但是上面應該也知道他那邊的貓膩,你又直接選了老師,所以他沒能搶成,當天晚上試圖殺你那三個人背景太幹淨了,老師懷疑是他在背後指使的,但是還沒有抓到實證。”
林寒溪在心底歎一口氣,心想豈止是老師抓不到實證,副系統都沒抓到實證,強相關的記憶洗得那叫一個幹淨,除了三個武牌賦予的異能複制權限以外一無所獲。
然而這些話并不能說出來,于是她隻是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蘇爾誠隻是笑呵呵地,揮揮手放學生去玩,好像真的是一個和藹體貼的好老師,學生們散入人群中,像被随手灑下的、一把蒼白的麥子。
林寒溪很清楚,按陳師兄提供的一些數據來看,這些學生真實的身體狀況肯定不容樂觀。
陳修齊也不動聲色地彙入人群中,林寒溪笑了笑,向蘇爾誠走去。
“蘇老師,久仰大名,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裡遇見。”林寒溪的臉上露出了今晚以來最熱情的笑容,同時慶幸現在周淙不在,否則就不好全盤抄襲他跟自己打招呼的話了。
蘇爾誠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随即那絲驚訝便擴大成了一個笑容來:“我可也是早就聽說你了,S級的治愈系可是好多年都沒見到過了,怪我跑得慢,我要是那個時候再跑快點,你說不定就也是我的學生了,哈哈。”
林寒溪繼續套近乎:“我在上課的時候也常聽老師提起您。”這句話當然是假的,陸老師上課的時候一句廢話不講,從頭專注到尾。
“說您很有能力,很多課題都做得很好。”這句話當然也是假的,陸老師自己的課題都說不完。
“讓我有機會的話向您多學習。”最後一句謊話誠懇地說完,林寒溪像是情不自禁崇拜學術大拿的學生一樣,向蘇爾誠伸出了手。
蘇爾誠回味着眼前學生的話,下意識地維護自己的人設,和藹地握住了那隻年輕的手。
異能.花種發動。
異能.白日夢發動。
林寒溪聽着副系統在心底的播報聲,擴大了臉上的笑容,連被蘇爾誠握住的手都覺得不那麼惡心了。
“小林啊,你可真是...哈哈哈。”蘇爾誠笑起來,甚至已經喊上小林了。
林寒溪臉上的笑容适時地帶上了一點不好意思,像是為自己方才的熱情過頭而感到尴尬,更像是個情不自禁的學生了。
蘇爾誠此刻甚至覺得有點飄飄然了,和她繼續攀談:“學習嘛,當然是好的,我們軍醫部内實驗組之間多多交流,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歡迎你有時間的時候來我們組玩啊。”
如果能讓我抽點血、再把思維和軀體控制權限給我那就更好了,S級的治愈系啊,真好奇你的身上能榨出多少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