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是剛才換衣服的時候意外摸到的,但着急就沒管。
而且那會兒紅筱九見到鑰匙在那個假的自己手上,所以她本來就沒有想在文姜壽身上找到的鑰匙的,但是……
假的紅筱九有文姜壽家的鑰匙。
而且早上起床時文姜壽的房間是鎖着的,那個人的鑰匙甚至能打開文姜壽的房門,把那盆枯枝拿出來。
鑰匙在紅筱九心裡是主人的象征,就算不是主人,也是極重要的人。
她勾着鑰匙,看了床上的文姜壽一眼,收回視線,很想哭。
她心裡有那麼一點點希望自己剛才沒有在文姜壽身上發現鑰匙,但也隻是一點點,畢竟從剛開始在樹纖島的公交渡輪上醒來,詭異的怪事就一件接一件地發生。
此地不宜久留啊。
而且知道有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和自己在同一棟房子裡活動,真的很驚悚。
或許應該等到晚上的時候再悄摸溜出去,但要是文姜壽醒了怎麼辦,如果另一個文姜壽再出現怎麼辦?
短暫猶豫了一會兒,紅筱九就把鑰匙攥在手心裡,下到一樓,裝模作樣地先在廚房接了一杯水,然後又踱步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期間她的眼睛一直在朝周圍偷瞟着,觀察着,在确定那個假的自己不在一樓後,她踮着腳迅速沖向玄關。
但是——咔!咔!
兩道警告性十足的響聲适時在身後響起。
但響就響,現在鑰匙在自己手裡,門就在自己眼前,隻要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
紅筱九攥緊雙拳,深吸一口氣,最終停在了玄關前。
昨天被姜壽扛進門時,她就發現她家有兩道入戶門。
門就在眼前,但開兩道門肯定需要時間,弄不好手裡的鑰匙會被搶走……
紅筱九緩緩轉身,看到另一個自己抱臂斜靠在冰箱旁,手裡拎着個小白闆,一副随意散漫的樣子。
見到她轉身,它就再次用小白闆敲了兩下冰箱,然後舉起手在空中畫了個大大的問号。
紅筱九滿是敵意,“你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和昨天晚上的那個姜壽是一夥的嗎?”
它眼珠一轉,嘟着嘴,倒像是真的在思考自己是個什麼東西,然後堅定地在小白闆上寫了三個字:
“我是鬼。”
紅筱九眉心一跳。
然後它又信誓旦旦地在白闆上寫下五個大字:“你離不開了。”
然後它又擦掉字,又迅速補上一句:“就算你能離開,我也能把你抓回來。”、
顯然小白闆的空間太小了,不夠它發揮的,所以它不停擦了又寫,動作忙忙叨叨的,把它“反派”的氣勢削減了一大半。
紅筱九面無表情地盯着它。
最後,它舉着白闆,仰頭一挑眉,露出一個“我保你逃不掉,我辦事你放心”的笑容。
是一個讓紅筱九感覺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的笑容,在誰身上見過呢……車站碼頭,那位帽檐遮住臉的工作人員!
“你和昨天晚上的那個姜壽,是同一個人!”紅筱九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話就脫口而出了。
猜對啦!
它張開手臂原地蹦了一下,又很熱情地鼓掌……倒是捧場……
但紅筱九心裡隻有兩個字:有病。
“你要是走了,文姜壽怎麼辦?”見她臉上陰雲密布,它又寫道。
“她怎麼樣關我什麼事。那你告訴我,我走了她會怎樣,你能把事情說清楚嗎?”
紅筱九向遠離玄關的方向走了一步,談判一般道。
而她這兩句話,是越琢磨越有意思。
于是它垂下眼簾,低頭淺笑着,以一種大權在握的上位者的姿态,思考着她的提議。
凝固的安靜氣氛裡,紅筱九不免有點緊張,她捏緊五指,手中的鑰匙硌得掌心生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它早就看透了她的心思,知道她放不下文姜壽,于是它大筆一揮,寫道:“留下吧,文姜壽是個膽小鬼,我來把事情告訴你……”
樹纖島每年夏末秋初的時候會祭祀山神,祈求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島上的人會把一捆樹枝綁成小人娃娃的模樣,再用寫着自己名字的黃表紙糊滿樹娃娃表面,等到祭祀的那天把樹娃娃在山神面前燒掉,可祛病消災,避邪除兇。
2014年8月22日,樹纖島舉行祭祀儀式的前一晚。
山神廟前的高台上,有一個巨大的尖錐狀火堆,由島上居民的樹娃娃整齊堆疊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