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工作訊息嗎?”
女性的嗓音清甜,語氣放的非常柔和,很容易讓人放松警惕,使得被她詢問的一方不會感到不悅,也不會對她這個問問題的人升起反感的情緒。
“不,是一個朋友。”金發青年按滅手機,将其正面朝上放回桌面,又靠回沙發,一條腿交錯放在另一條上,姿态放松。
“是什麼樣的朋友呢?”比對面男性的頭發要淺上幾度的發絲被它的主人拔到耳後,金發戴眼鏡的女人微笑的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金發青年。
如果忽略被她放在腿上的硬闆夾,和上面夾着的紙張與圓珠筆,此情此景兩人就像是新認識不久的朋友在相互了解。
“是警校的同期。”降谷答道,笑容是恰到好處的真誠與懷念,“現在有幸在一個部門工作。”
“那真的是很幸運的事,能和朋友一起工作什麼的。”女人捂嘴輕笑了一聲,“這樣每天上班都會充滿動力吧?”
“沒人會一直對上班充滿動力吧?”降谷笑着開玩笑,“田宮小姐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嗯……老實說,不算喜歡,也沒有不喜歡。”名為田宮的女人表情很誠懇,“就像降谷先生說的,沒人真的會一直喜歡上班。”
“我原話好像不是這樣說的吧?”
“哈哈哈,抱歉,一不小心就吐露了心聲了。”田宮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拜托降谷先生幫我保密,要是讓我老闆知道了,說不定會扣工資。”
“诶?原來田宮小姐的上司這麼過分嗎?”降谷眨眨眼,滿眼同情的看着她。
“是呢。”女人垂下眼,不讓對面的人看見她眼睛裡的情緒。語氣沒有任何變化,還是延續的剛才的音調,輕飄飄的用語氣詞将這段揭了過去。
“降谷先生對現在最大的感受是什麼?”
“嗯?具體指什麼?”
“您已經作為四機搜的刑警工作了快一個月了,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會有不适應嗎?”
“emm我想想……”金發青年歪了下腦袋,臉上出現思考的神情。“工作上的話一開始是有點,畢竟之前沒有幹過,不過現在已經很習慣了。”
“那生活上呢?”
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降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瞞你說,我最近在糾結要不要換一個制冷效果更好的冰箱。”
“冰箱?”
“沒錯。雖然警察宿舍裡有自帶的,但那個制冷效果稍微讓人有點頭疼。”
“那下定決心了嗎?”
“暫時還沒有,那要等這個月結束,工資發下來再說了。”降谷說着攤了下手,“田宮小姐也知道,我現在這個情況。”
“這确實是沒辦法的事呢。”唇邊勾起一個歎息的弧度,臉上也是同情的神情,眼裡卻飛快略過一絲打量的精光。
過分相似的面容,刻意的裝扮與模仿,再配上記憶裡那張臉上絕對不會出現的神情,惡心的感覺從胃部一路往上蔓延,在喉嚨的盡頭翻湧。
金發青年的喉結不着痕迹的動了一下,面上的表情仍然維持的很好,一點内心情緒都沒有洩露。
他們現在所處的是一戶普通的住宅,所屬人據說是面前這位姓田宮的心理醫生。
不過究竟是不是真的,降谷零也懶得管。
他與對方早在他出院入住安全屋後就開始打交道。
除了财務與情報信息,他的心理狀态也是審查期重要的一環。田宮就是負責對他的狀态進行評估的心理醫生。
前四次的見面都是在安全屋,對方由負責保護他安全的同僚帶進來。他入職機搜後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地方同樣不是常規的診所,而是對方的住宅。
甫一走進來降谷就迅速将目之所及的所有事物收入眼底,然後在心裡勾勒出一個簡單的戶型圖,從而做出判斷,
——這裡與他曾經的房子的布置非常像。
或者說,與安室透租住的那間位于木馬公寓的房子很像。
雖然戶型不完全相同,但看得出來極力想利用視覺差盡量還原,家具的擺放也在追求相似。
确實,在剛踏進玄關時降谷零有過一瞬間的恍惚,甚至幻視了一隻白色小柴犬從屋裡跑向他的場景。
直到那個把他迎進屋内的女心理醫生帶着他走到客廳,光線充足的情況下她的裝扮完整的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還真是一點都不遮掩一下用心呢。降谷心想着,一面神态自若的一步踏進這個對他來說過分熟悉實則陌生無比的房子。
兩個小時過去,心理咨詢的時間結束了。降谷零拿上手機起身離開,女醫生跟在他身後送他離開。
門将要關上的那一刻,被站在外面的人突然伸手撐住。
“對了,剛才忘了說,”金發的混血青年笑着轉頭看她,臉上的表情有多和善溫柔,眼裡就有多冰冷,“田宮小姐不适合這個發色,還是換回以前的顔色比較好看喲。”
門被外面的人推關上,門裡的女人在原地呆站了一會才猛地坐下來。
“真是,太可怕了。”她小聲的歎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