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旁邊的欄杆,上面蹭上了煙灰,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不好意思道:“抱歉,一會我會收拾好的。”
諸伏高明沒回答,眼睛随着他的話看向欄杆,神情不變的又往他身後看了眼。
降谷零緊張後背出了一層薄汗,心裡後悔的要命,他沒想到諸伏高明會在這裡。
偷偷抽煙被抓包,抓他的人還是諸伏高明!
這是隻要想一次,就想穿越回幾分鐘前将自己從天台拖下去的後悔程度。
但令人意外的是,諸伏高明并沒有對他抽煙的事做出什麼評價,隻問他:“這周末降谷君有空嗎?”
“诶?”降谷怔了一下,快速回憶了下,搖頭,“有空,隊長有事要找我嗎?”
“嗯。”諸伏高明看着他,露出了一個很淡很淡的苦笑,一閃而逝,“我打算去看看景光,降谷君要一起嗎?”
降谷零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間。
諸伏高明的聲音很溫和,與弟弟更清亮一點的聲線比要厚沉一些,與他本人的性格十分相符。
溫柔與強勢中和的恰到好處,不會讓與之相處的人感到為難。
降谷零卻沒能第一時間出聲,因為他知道,諸伏景光沒有墓。諸伏高明也知道。
或者應該說,那塊墓碑上刻着的不是他的名字。
卧底身份暴露後,諸伏景光的屍體毀于爆炸,降谷沒能拿到他的遺骸。葬在那方墓地裡的是一件藍色兜帽衫。
與蘇格蘭有關的一切物品,包括自己置辦的房産要麼被組織派人回收,要麼被公安銷毀,那件衣服是波本、萊伊還有蘇格蘭三人還在組隊時,有一回蘇格蘭忘在他那的。
那時誰也沒想到,這麼一件普普通通的兜帽衫會變成日後諸伏景光的衣冠冢。
蘇格蘭剛死那段時間,公安和組織都盯他盯得緊,他等到監視解除了才用假身份買了一塊墓地,用着編造的假名,僞造的身份,給他的幼馴染辦了一場隻有他一個活人參加的葬禮。
他在他的墓前發誓,他一定會将他的名字帶到陽光下。
可直到四年後的今天,他也依然沒做到。
降谷零垂眸,“……對不起,高明哥,我……”
“這不是你的問題,零君。”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向來守禮的諸伏高明罕見的打斷了他的話,“半年前我們就已經談過了不是嗎?這不是你的錯,這也是不能着急的事。”
“你已經為景光做的夠多了。”諸伏高明想到那天嘗到的幾乎與弟弟曾做給他味道極其相似的三明治,他看着面前的金發青年,認真道:“不必如此苛責自己。”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一身西裝的機搜隊長伸手在金發青年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稍微放松一點也未嘗不可。”
*
目送諸伏高明的背影消失在天台,降谷零又在原地站了會,才仿佛從雕像狀态醒轉過來,慢慢挪到欄杆邊,手臂枕到上面。
他與諸伏高明約好這周末一起去給諸伏景光掃墓。
對方好似真的不介意弟弟的名譽至今沒有恢複,也不介意每次祭拜隻能面對一方陌生的墓碑。
降谷零凝望着不遠處那棟沒有亮燈,漆黑的大樓,突然感到無地自容。
莫大的慚愧籠罩在心頭。他何德何能,要作為受害者的諸伏高明來開解自己?
電話鈴聲驟然響起,劃破了靜滞的有些過分的氛圍。
降谷愣了一下才拿出手機,屏幕顯示着來電人的手機号碼,雖然沒保存,但他記得這串号碼。
滑到接聽,将手機貼到耳邊,“你好,這裡是降谷。”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