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青年的右手握着一把手槍,他看着降谷零慢慢擡起手臂,槍口停在他的眉心。
就像老舊的錄像帶,播放時總會出現卡頓和串頻,眼前的存在也是一卡一卡的,一會是心髒被子彈洞穿的諸伏景光,一會是滿臉焦急的降谷零,兩個人物來來回回的切換。
“Zero,”‘諸伏景光’叫他的昵稱,笑的溫柔無比。
“Hiro。”降谷回應了他,卻沒辦法笑出來。
“我聽見了,你對那個叫津島的警察說的話。”‘諸伏景光’說,“你覺得他對不起他的搭檔,他的搭檔會死全是因為他的錯。”
“你覺得他就是殺人兇手。”
降谷點頭,說:“沒錯。”
“那你呢?降谷警官。”黑發藍眼的青年露出了與冰冷話語完全不對等的柔軟微笑,一如他記憶裡那個被他叫做“Hiro”的幼馴染。
“你是不是也有錯呢?”
“你是不是也對不起我呢?”
‘諸伏景光’的身影閃了閃,‘降谷零’出現了片刻,又變回了‘諸伏景光’。
降谷零靜靜的看着眼前離奇的一幕,目光越過黑洞洞的槍口,描摹藍眼青年的五官。
“我有錯。”他承認道:“我對不起你。”
“是我害死的你,Hiro。”
“我才是那個真正的殺人兇手。”
“你承認就好。”面對他的坦白,‘諸伏景光’面無表情,沒有任何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嘭——”一聲,子彈呼嘯而至,射穿了他的眉心。
*
“嗬——”
昏暗又狹小的空間裡,本是閉着眼睛陷入沉睡的金發青年身體猛地一個挺起,發出了駭人的抽氣聲。
降谷零側趴在床鋪上,手裡攥着一支嗡嗡作響的手機,屏幕亮了滅滅了又亮,未讀短信和未接來電刷滿了整個後台屏幕。
他頭痛欲裂,看什麼都看不清楚,好似真的被夢裡那顆子彈好像貫穿了他的頭顱。日光從沒拉嚴實的窗簾縫裡透進來,猶如尖銳長針,重重的往他腦袋上紮,紮的他腦漿都在翻騰。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砰砰砰”“咚咚咚”聲響個不停,像極了夢裡那聲槍響。他驚魂未定了半晌才有了重回現實的實感。
“砰砰砰——”那聲還在锲而不舍。
降谷零昏沉的想将手機放到就近的矮桌上,誰知本就不穩當的小桌被他沒輕沒重的手掌一按,一條桌腿直接罷工,整張桌子竟朝他翻倒過來。
桌上的水杯、充電器、筆記本電腦等頓時噼啦啪啦砸在榻榻米。不明來源的響動停了一下,過了會又接着砰砰砰,且愈來愈激烈。
降谷零勉強提起精神去分辨,終于發現是有人在外面敲門。
……砸門。
他顧不上地上散落的東西,撐着腦袋想站起來,幹澀的喉嚨接觸到空氣開始不顧主人的意願瘙癢幹痛,咳嗽無法自控的沖口而出。
“咳咳咳……”
咳了一陣開始倒氣,他捂着胸口張嘴無聲的咳喘,喉嚨到胸口像是被塞入了一大塊棉花,堵的他幾近窒息。
幹嘔欲望不顧他死活的翻了上來,他悶哼一聲,爬起來沖進衛生間。
感謝剛剛的嗆咳,讓他腦袋都清醒了不少,不至于直線都走不了,一頭撞在門框上。
他撲向馬桶,掀開蓋子就開始幹嘔,吐了一會除了胃液和膽汁什麼都沒吐出來。
外面砸門聲已經進入了狂暴模式,隐約傳來幾聲清脆的撞擊聲。他已經沒空去關注了,才好沒多久的頭暈頭痛又找了回來,他趴在馬桶圈上頭暈目眩,胸口悶疼,手腳發軟别說站起來去開門,挪一下都費力。
這時,随着那道清脆響聲宿舍門被人打開,緊接着傳來的就是三個熟悉的聲音。
“金發混蛋!!”
“小降谷!”
“降谷!”
降谷零費力的扭了下頭,看向門外,應該是他親愛的同期們的三團黑乎乎的人影,心虛不已的扯了下嘴角,也不知道笑的到底能不能看。
“那個……早上好?”
“好個鬼啊!!現在是下午!!”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