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槍聲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震得車内剛挂斷電話的林淺悠渾身一顫。
怎麼會有槍聲?
她擔憂至極,根本顧不得祁上瀾先前的囑咐,推開車門沖了出去。
“祁上瀾!”她邊往山坡下跑邊喊他的名字,可是回應她的隻有死一般的寂靜,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腦海,急得她幾乎要哭出來。
“祁上瀾!”她哭着繼續向前跑,直到看到倒在地上的盜墓賊屍體,她驚地後退一步,視線下移落在他不斷湧出鮮血的眉心上,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槍隻響了一聲,既然中槍的是盜墓賊,那麼祁上瀾應該沒事。她這麼安慰自己,又喊了一遍祁上瀾,可依舊無人應答,這讓她剛放下來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林淺悠借着月光往前摸索,終于看到另外兩個盜墓賊和祁上瀾。
隻是,他們統統不省人事躺在地上。
“祁上瀾!”
林淺悠沖過去跪在祁上瀾身邊拼命搖晃他的身體,她聲嘶力竭喊他的名字,可無論她如何努力祁上瀾始終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她顫.抖着手仔細檢查他的身體,卻發現他絲毫未傷。
可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昏迷不醒?
碩大的淚珠滴落在祁上瀾臉龐上,幽靜的山谷中,隻剩下她的哭聲在回蕩。
幾十分鐘後,靈川市警車和救護車先後趕到。
急救人員首先檢查了他們四個的生命體征,确認四人全部死亡,死因分别為胸部銳器刺傷,心髒或大血管損傷,失血性休克緻死;頸部銳器切割傷,失血性休克或窒息緻死;頭部槍擊傷,子彈擊中眉心導緻嚴重顱腦損傷,當場死亡;最後一個無明顯外傷,死因待法醫鑒定。
彼時的黃泉因此多了四個新鮮的遊魂。
八百裡黃沙之中,三個盜墓賊拼命奔向奈何橋,隻要喝了孟婆湯跨過奈何橋便可以輪回往生。
隻是,身後緊追不舍的祁上瀾絕不會讓他們如願。
輪回往生?癡心妄想。
漫天黃沙中,一位身着黑色戰衣将軍模樣的人從天而降驟然擋在三個慌亂逃竄的盜墓賊面前,黃沙從他身旁掠過,非但沒有模糊他的身影,反而襯得他更加英氣逼人氣勢淩厲。
他目光陰冷,劍尖直指三人,“還想逃?逃得掉嗎?”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酷的笑意,令人不寒而栗。
三個盜墓賊看着眼前發了瘋般的男人,渾身戰栗,想逃卻發現雙腿仿佛被釘在原地根本擡不動腳。
那位小将軍手中長劍一揮,三人瞬間被斬于劍下,化作一捧黃沙消散在風中,而他至始至終連眼睛都未眨一下。
他低頭凝視着手中的赤霄劍,這把曾陪他殺敵萬千的劍,千年過去依舊鋒利。
正當他出神之際,前方突然湧來一群遊魂,其中幾個恰好從他身旁經過。
殺意驟起,他毫不猶豫揮劍斬去,遊魂瞬間化為黃沙消散無蹤。
這些慌亂逃竄的遊魂身後,亦有一位冷血的禍淵神——是來自靈川山被困在忘川千年的神明。
隻見一襲紅色錦衣的少年忽然持劍閃到他面前,俊俏的面龐上浮現出一抹戲谑的笑意,“祁将軍?怎麼?是人間不如意嗎?怎麼才去二十三年就回來了?”那紅色錦衣少年勾唇調侃,他仍記得二十三年前的一日兩人照例在黃泉殺遊魂,可不知怎地,祁上瀾這人突然将劍架在孟婆脖子上逼孟婆給他熬一碗孟婆湯,喝完後還跨過奈何橋化作一縷黃沙去了人間,他攔都攔不及。
“是嗎?我不記得去過人間。”他冷淡回,臉上毫無波瀾。
“記不得也無妨,人間的事我也從未想起來過,總之你回來就好。”紅衣少年輕笑一聲,他抱胸看着漫無邊際的黃泉,閑閑道:“這二十三年隻有我一人在這黃泉斬殺遊魂,實在無趣。如今你回來了,不如比比,今日誰殺的遊魂更多?”
“比比就比比。”他不屑地勾起唇角,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不遠處的奈何橋邊,孟婆望着他們淩厲的背影,隻是無力地歎了口氣。
千年來,忘川河水的滋養雖讓他們忘記了人間的前塵往事,卻始終沒能沖刷他們心中無盡的殺念。
無盡的殺.戮,将他們推上了禍淵神的神位——唯一以殺.戮為天職的神明。
黃泉八百裡漫漫黃沙,皆是他們手中劍下的亡魂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