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姜然愣住了,她忘記了此時的姜然應該不知道他父親的工作,準确的來說,她還是在相親後見家長時才知道魏凜風父親的職業。
“咳咳——我也是聽别人說的。”
她無法向他解釋,便編造了一個小小的謊言。
魏凜風眼底的懷疑未完全散去,半信半疑。
“綠燈了,我們先過去吧。”
她試圖轉移話題。
兩人過了斑馬線,雙方都沉默了一會,良久後魏凜風才開口提起A大。
“我不喜歡A大。”
“為什麼?”
他從小上的都是A大的附屬幼兒園、附屬小學、附屬初中。
從他記事起,榮譽和證書便都隻是他的附屬品,無論是什麼競賽都會有他魏凜風的名字,任何一次能表現的機會老師都會第一時間問詢他的意願。
但久而久之,大家把他的成績和榮譽與他父親教授捆綁在一起,那時,他覺得自己是父親的附屬品。
【不愧是魏教授的孩子,遺傳了數學基因,怪不得數學這麼好。】
【能考這麼好的成績,作為魏教授的孩子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吧?】
【魏凜風同學,你的夢想是不是跟魏教授一樣為科研做貢獻呢?】
【聽說了沒?因為魏凜風的父親是魏教授,這次研學的名額又有他……】
……
為了擺脫他父親的光環,他放棄了直升A大高中部的機會而去參加中考,考上了柏楊一中。
除了跟他一起來的寥寥幾個同學,其他人都還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
“所以,我才會來柏楊一中上學。”
魏凜風說着他曾經的故事,這些都是姜然不曾知道的,她記憶中的魏凜風永遠都是老師和同學眼中的天之驕子,無論他獲得什麼樣的成績,大家都不會懷疑和驚訝,一切都好像理所應當。
她沒想到的是,他也被桎梏在别人的話語中,十分介意身上的榮譽捆綁着父親的名字。
“魏凜風,你和叔叔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我相信即使你不是魏教授的兒子也會和現在一樣的優秀。”
他推着車子走,而她散步在他的身邊,說着鼓勵的他的話,此時腦海中浮現魏父儒雅慈祥的模樣,想起他珍重地将裝有他高中物品的盒子交付給她,魏父一定很愛自己的兒子,所以才會珍視魏凜風所珍愛的物品。
“我想,叔叔一定會覺得你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魏凜風握着車把的雙手不自覺的加大了力度,目色深沉,最後輕歎一聲,騰出一隻手覆在姜然蓬松的頭頂摸了摸,又立馬收了回去。
“笨蛋,我不需要安慰。”
“我、我這不是安慰,是事實,說不定你以後會在别的領域有所收獲,說不定比叔叔的名聲還大!”
“你好像很了解我爸?”
“咳咳,教授不應該都是很厲害的嗎……我的了解,比較刻闆印象。”
她迅速扭過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穿過人群和車道,馬路終于寬闊了許多,他停下腳步,一步跨上自行車。
“上來。”
她低着頭,小心翼翼坐上他自行車的後座,雙手輕輕扯着他腰間的外套,初春的風飄飄然,擡起頭,他帶着她來到了這條栽有早櫻的小路。
花瓣撲簌簌跌進她攥着外套的手背。
“姜然......”
後半句被微風掐斷,被轉動的車輪碾成細碎光斑。
——
晚上,姜然躺在床上,拿着一支鉛筆在地圖上标記着一些地點。
首先是李曉麗的失蹤地點——學校的後巷,這裡是一片面積不小的老破小居民區,裡面停車不變,人口密集,人員混雜,因為房租便宜,又是老城區,不少外地務工人員都住在這裡。
随後,她又标記了柏楊一中。
柏楊一中作為一所有好幾十年校史的老牌高中,學校的占地面積并不大,大門對着城區主幹道,後門是老破小居民區,學校的東邊有一小塊地方是學校的家屬院。
祝真真離家出走最後出現的地點在學校大門對着的主幹道上。
第三處标記的地點她選擇了楚露與兇手交鋒的拆遷區内。
那年正是他們即将畢業的一年,城西地區的居民樓已做完大部分的拆遷準備工作,接收拆遷款的原住民都已搬走,那裡隻剩下一堆破破爛爛空房子和幾家釘子戶,而這個地點距離柏楊一中的直線距離也隻有兩三公裡而已。
一且都圍繞着柏楊一中展開。
她現在肯定,兇手絕對住在柏楊一中的附近,并且從現實世界中李曉麗遇害和這個時空的李曉麗遇害中可以得知。
他是有預謀地選擇“獵物”。
姜然看過不少懸疑電影和小說,這種連環殺人犯往往有精神疾病和特殊的殺人癖好,不是為了單純的洩憤而殺人。
所以這些案件的共同點是什麼呢?
她們都是女學生,都是來自柏楊一中的女學生。
除此之外,姜然想不到别的共同點了。
作為非警方人員,她能知道的案件細節少之又少。
此時,她的房門外響起姜媽的聲音:“然然,外面下雨了,快去樓頂把衣服收回來。”
“好的,馬上!”
她披着外套,換上鞋子,拿着傘準備去天台,她們家住着的樓房隻有六層樓高,自家住在第五層,她爬兩層就到了樓頂。
天空陰氣沉沉,烏雲密布,遠處傳來一聲悶雷,她渾身打了個激靈,很快雨點慢慢變大。
姜然讨厭下雨天,泉樂市經常下雨,每逢雨季,空氣都是潮濕的,身上總是黏糊糊的。
她抱着衣服,準備回家,突然想是想起什麼,她回過頭,看着天空中滴落下來密集冰涼的雨珠,身上的的雞皮疙瘩在一瞬間冒出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頓悟的太晚了。
——
春風和煦,泉樂市的春季是一年四季中最明媚的日子,氣溫不高不低,宜春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