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巧？秦熏是真有點驚訝了：“她也在這個叫守阍司的組織？”

小巧甩了甩觸手：“我也不知道呢。主人不像有工作的樣子。”

“怎麼說？”

小巧理所當然：“不然我也不需要為了養活主人跑去飯館後廚打工了。”

秦熏一時失語。難怪這小怪物會做飯，手藝還很不錯。這主寵兩到底誰養誰啊。

不過想想也是，依孫巧寄來的相片看，1991的時候孫巧起碼已經30歲，如今40年過去，就算曾經有工作，現在也退休了，隻是别的老人家養孩防老，她是養寵防老而已。

當然，她失憶前和孫巧曾經共事過，也有可能當時她們所在的組織就是守阍司。

不，概率不大。秦熏很快又推翻了這個設想。

按阿冬說法，她的名字和長相都沒變過，如果真的是守阍司的老幹員，别的不說，柳湘這活了幾千年的蛇精沒可能不認識她。

要是孫巧給的聯系方式不是一次性的就好了，現在就能直接聯系到她問個明白。

秦熏沉吟片刻，又問小巧：“你主人養你多久了？”

“我數數，”小巧開始扒拉頭上的觸手，“主人開始養我後，我每年都會多長一條觸手。一，二，三……八，九，十，唔，後面是……一，二，三。然後減去最開始的八條……”

“嗯……不對啊，”小巧碩大的眼睛裡閃爍着毫不掩飾的疑惑：“三比八小，這怎麼減？”

秦熏：“……”這家夥算數怎麼學的？

她好心給小巧科普了一下基礎數學知識，小巧終于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主人已經養我五年了！”

隻有五年，難怪它對孫巧的往事知之甚少。

她輕輕吐氣，“算了……”

話未說完，小巧突然又一驚一乍道：“啊，糟了！”

秦熏無奈道：“這回又是什麼？”

“主人不讓我跟别人說起見過那個徽章的。”它敲敲自己的腦門兒：“我現在才想起來。”

秦熏敏銳察覺端倪：“為什麼不能說？”

“因為精神病院的人又會把她抓回去的。啊，糟糕，我又說出來了。”

拜這個腦瓜不大靈光的小怪物所賜，秦熏迅速理出一張關系圖——孫巧逃出來的那個【精神病院】，正在四處抓手上擁有【守阍司】徽章的人（孫巧）；同時，柳湘口中提到的【神秘組織】正在捕【修士】。

柳湘口中的話必然是模糊了一些細節的，但她口中的【修士】多半就是【守阍司】幹員，孫巧口中的【精神病院】是什麼便不言而喻。

“秦小姐。”

秦熏思路被突然打斷，她循聲擡頭，露台門邊，保姆徐媽正微笑看着她，“快下雨了，您還是移步室内比較好。”

“唔。”秦熏看了眼天，還真是，天邊烏雲團聚，黑壓壓的看着吓人，确實是風雨欲來的陣仗。

夏雨來得迅疾，秦熏剛進屋，豆大雨點就噼裡啪啦打了下來，雨水裡絲絲縷縷的腥味兒鑽進秦熏鼻腔。

徐媽自言自語：“又開始了。”

秦熏側目，“什麼又開始了？”

“雨。”徐媽伸手接了捧雨水，透明液滴落入掌心，卻是腥紅一片，跟血一樣，“這段時間的雨總在這個時間來。”

她神色平靜，仿佛天上落的雨變成血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你們其實也不是什麼普通保姆吧？”

陳發“臨盆”前的嚎叫不止，屋裡不可能聽不到，這兩保姆全然不為所動，直到孩子降生，嚎啕大哭，她們才姗姗來遲。

“嗯。”徐媽點點頭，目光未曾離開雨簾：“我們是師父座下童子，被指來貼身守護陳先生，直至胎兒降生。”

“守護？還是監視？”

徐媽笑了笑：“我們隻是提醒陳先生不要做傻事而已。”

秦熏跟着仰頭看着雨簾，“你會突然提起這一茬，這雨難道是和他有關系？”

“您想必也猜到了，陳先生為了擺脫腹中胎兒，曾想了不少辦法。”徐媽終于看向秦熏。

這一點秦熏的确是知道的，她從李慧（陳發）記憶中讀取到她曾嘗試過不少手段對付柳湘，包括但不限于燒符畫咒，針紮小人……那個替身陳發在家門口看見的紙灰其實就是他的傑作。

見她點頭，徐媽繼續道：“他這些舉措一開始并未掀起任何風浪，但近日來不知是得了什麼助力，愈演愈烈。”她望着天空，“甚至大到影響了師父設下的法陣，讓這污雨透了進來。”

“為什麼和我說這些，這事你該跟你師父說。”

“我向師父彙報過，但她并未回應，也不曾親自過來視察。”徐媽面露無奈：“若換做您來講，她肯定會重視的。我從沒見過她對其他人這麼上心。”

秦熏暗暗诽謗，你師父那哪是對我上心，明明是為了滿足拉人進夥的KPI。

徐媽目光懇切，即便知道她本體多半不是這模樣，秦熏依舊容易對這種相貌寬厚和藹，說話柔聲細氣的中年女性心軟。

她寬慰道：“她一會兒自己會來，若真有什麼異樣，她肯定能察覺的。”

“不。”徐媽搖搖頭：“這種異樣對師父那等層次的人而言，就像身上多了一粒砂礫而已，她發現不了的。”

“那更不用擔心了啊。”

徐媽眉頭蹙了蹙：“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此事若是不管遲早釀成大禍，到那時候就來不及了。”

“直覺這種東西也……”秦熏話未說完，有人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不是别人，正是柳湘。

徐媽站直了幾分，恭敬道：“師父。”

“嗯，”柳湘朝她颔首示意，“這裡沒你事了，先去忙吧。”

徐媽臨走前深深地看了秦熏一眼，“是。”

柳湘開門見山，“入職的事考慮得如何？”

秦熏面無表情：“真能賠償？”

“當然。合同上有寫，你到時候可以自行确認。”

“那成。”

柳湘心情眼瞧着大好。她笑着遞來一卷竹簡：“給，你要的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