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熏沒忍住問出了口：“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樹枝們的回答和她的猜測相差無幾：“月亮亮起的時候，證明又有其他空間的靈魂在被吞噬，我們隻有這個時候才能勉強鍊接到它們。如果能接收到我們的提醒，它們或許能找到逃脫的辦法。但……”

秦熏替它們補上說不出口的話：“但幾乎沒有成功的，對吧？所以這裡的樹葉越來越多。”

樹枝袁娜有些激動：“但您成功過不是嗎？”

秦熏聳了聳肩：“那是之前，現在我也進到這裡來了，怎麼出去還是個問題。”

樹葉上的眼珠再次彼此對視，片刻後，又眯成那種令人寒毛直豎的詭異笑眼。

秦熏蓦地意識到什麼：“等等，不會是……”

樹枝袁娜晃晃樹葉，做出一個點頭的動作：“沒錯，是我們盜用城主的力量把您請過來的。監管者們和城主都不知道，所以您動作一定要輕，别被發現了。”

秦熏：“……”

她嘴角抽了抽：“是你們？”

“嗯。”樹幹最上方的幾張嘴語氣聽上去挺驕傲，“我們是最早被投放到這裡的靈魂，算是元老級了。這麼多年下來，對這地方也算熟悉了。”

它們七嘴八舌講解道：“雖然不知道這到底是哪裡，但可以肯定不是人類世界。城堡裡有四類存在，城主，監管者，獻祭者，還有我們這樣的基石。”

秦熏微怔：“基石？”

城主多半是這個空間的主人，梅林祭壇；監管者則是那些飄忽不定的大眼睛，挂在天上cos月亮或星星；獻祭者便是像柳湘這樣的倒黴鬼，在城堡裡像卡bug的npc一樣重複某些動作；基石這個說法她還是第一次聽。

樹幹上的嘴撇了撇，頗人性化地扯出一個冷笑，“這座城堡的一磚一瓦，一花一草，甚至小到一粒塵埃，都是我們這些被吃掉的靈魂組成的。您不妨猜猜，要建成這麼大的城堡，有多少靈魂被吃掉了？”

秦熏答不上來，這誰能算得清啊。

她仰頭透過枝葉縫隙看向那高聳入雲的巍峨城堡，骨縫深處泛出一陣冷意。

梅林城堡要那麼多靈魂，要建成這樣一個城堡究竟是為了什麼？會跟它所謂的主人有關嗎？

一想到那個可怖的敲門者，她霎時不寒而栗。

嘴巴們也沉默了片刻，随後重又撿起之前的話頭繼續講：“城主近期似乎在忙别的事，很久沒回來了，今天突然有個東西出現在城堡附近。”

一片葉子裹着什麼東西遞到秦熏跟前，“諾，就是這個。這東西上有城主的氣息，我們便用它偷偷打開了一個很小的通道，原本隻是嘗試能不能從外界找到幫手。恰好那個時候您出現了。”

秦熏接過葉片上那顆熟悉的小珠子，心裡五味雜陳。

從王冠上摳下僞裝紅寶石的珠子後，它便陷入那個漩渦裡不見蹤影。她原以為消失了，原來是到這兒來了。

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阿冬。這也是它在臨死前留給她的助力嗎？

她緩緩握拳，死去的珠子無法再融進她身體裡，硌得她的手掌陣陣發痛。

樹枝們并未注意到她驟然添了幾分苦澀的神情，繼續道：“幸好這段時間城主都不在，否則這次絕對成功不了。”

眼睛們目光灼灼盯着她：“既然您已在這兒，那我們有話也就直說了。城主手裡有一張地圖，記錄了各個工廠的位置，希望您能像摧毀M52工廠一樣，把其他的也一起毀了。我們不想有更多靈魂被吃掉後又變成排洩物拉出來，留在這鬼地方做基石了。”

秦熏一原也是想這麼做的，隻苦于不知道其他工廠的位置，沒想到得來如此巧合。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本來還提心吊膽怕是鴻門宴，原來是天時地利人和造就的突破口。

“地圖在哪裡？”

葉片們興奮地抖了抖：“您答應了？！”

“還有，我要找兩個朋友，應該是你們口中的獻祭者，它們一般又被關在哪兒？你們給我帶路。”

“我們無法離開，但城堡裡的其他基石們也會為您指路的。請千萬小心監管者，别被發現了。”

秦熏點點頭。接着，所有的枝葉湊到她的身邊，輕柔地将她包裹起來，緩緩托舉到半空，越過城牆，又落回地面。

她回頭看樹，所有的眼睛鄭重地看着她：“我們等您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