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鐵坯價錢暴漲,許家隻剩一些零碎的鐵坯子,已經做不出半件像樣的農具。
許家平日裡耕種打獵,自給自足沒有問題,可如今鬧了旱災蝗災,地裡絕收,獵物絕迹,隻能拿銀子去城裡買回來糧食度日。
幾個月下來,眼見着快要入不敷出,許大藏在床底下留着給兩個弟弟娶媳婦的錢都開始用上了。
唯一慶幸的是,好在已經打算好将鐵蛋作為童養夫培養,香香的嫁妝倒是可以省去。
看着一堆零碎的鐵坯,愁眉苦臉坐在屋子裡,跟兩個弟弟商量,旱災結束前,家裡日子怎麼過?
三人冥思苦想一陣,許三靈機一動,想出了個馊主意,要實在不行,三兄弟褲腰帶一勒,斧頭柴刀别身上,夜黑風高時,去附近官道打劫。
附近那條官道,直通幾十裡地之外的安南都護府,每月都有從京城和州府運去的軍需物資。不過附近匪寇都知道,搶劫朝廷軍,那就是死路一條。
然而許家三兄弟是沒當過山賊的淳樸農家青年,自然對利弊不懂,隻聽說朝廷官府一個層賽一層黑,那豐足的軍需物資糧食都是從百姓手中盤剝而來,搶回來還能分給同樣快沒飯吃的鄉親們。
許三一提出這點子,三兄弟幾乎立馬一拍即合,準備磨刀霍霍當晚就動身去官道守着。
許香和涅生回到家,看到的就是三個哥哥打算從鐵匠改行當盜匪的場面。
見兩個孩子回來,許大笑着叮囑:“哥哥這幾天晚上可能都要出去找糧食,你們兩個好好看家。”
雖然許家三兄弟沒打算告訴兩個小的要幹什麼去,但大晚上出去找糧食,用腳丫子也能猜到他們是要去作何。
涅生嘴角抽了抽:“大哥,朝廷押送糧食的隊伍,至少上百人。”
許大欲蓋彌彰大聲道:“我們又沒有去搶他們。”
許二心虛地摸摸鼻子,鐵蛋真是越來越聰明,感覺馬上要超過自己了呢(呵呵,早超過了好嗎)。
涅生從籃子裡拿出那兩塊鐵礦石:“哥哥你們看,這是我和香香采藥時發現的。”
許大接過那礦石,眼睛一亮:“是鐵礦石。”
涅生笑眯眯點頭:“是哒。”
許大激動地抓住涅生的肩膀:“在哪發現的?”
涅生被他抓得龇牙咧嘴,香香見狀,趕緊拉過他,将他從大哥的魔爪中解救出來:“西面第二座山。”
許大二話不說,一手拎起香香往肩膀上一放,一手牽起鐵蛋:“走,帶大哥去看看。”
許二許三颠颠地跟在後面。
到了山腳下,許大放下兩個孩子,用他粗糙如犁耙的大手刨開地上的泥土,裡面的岩層很快露出來,果真就是鐵礦石。
小涅生的重大發現,成功阻攔了三兄弟落草為寇的想法。
有了鐵礦,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為了煉鐵,許家直接搬到了山下搭了個棚子住下來。
好在家裡勞動力很多,如今小鐵蛋也是幹力氣活的好手,除了香香依舊是個閑人之外,四兄弟吭哧吭哧建爐子,挖礦石,砍柴燒炭,許家煉鐵事業很快熱火朝天步入正軌。
這鐵礦石質地竟然還出其不意地好,練出的鐵硬度高,比之前買的那些鐵坯竟然都好。
半個月後,許家一家大小帶着各式各樣的鐵具去了縣城售賣。
以前鐵具不多,許大通常是一個人擺攤,然而他長着一張面癱黑臉,小孩子都不敢走近。雖然手藝好,但生意可想而知。
現在有了白臉小二哥,還有越來越水靈的小香香,城裡的少女少婦和怪蜀黍,都願意停在攤前多看兩眼。
臨近太陽落山,帶來的幾十樣鐵具,竟然賣掉了一半。
一家五口正準備收攤時,一個粗粗壯壯的漢子走過來,粗聲粗氣問:“你們有大刀賣嗎?殺人的那種。”
衆人頓時警覺起來。
那大叔忽然又咧嘴笑開,簡簡單單道明了原委。
原來這人是縣衙的劊子手老莫頭,最近他遇到了點糟心事,前段時間斬首一個犯人時,衙門裡配的斬頭刀不給力,砍了好幾次,才将人腦袋砍下來。
想起兩刀下去,那犯人還有氣罵人,老莫頭就心有餘悸,如今都快成了他一塊心病,想要衙門給換一把,但人嫌斬個腦袋還事多,沒人理他。
于是他一直尋思着幹脆自己換把好刀,一刀下去腦袋掉地的那種。
許大是個直性子,一口道:“沒有。”
他們隻賣賣農具和廚具,哪裡有什麼殺人的大刀。
許二比自己大哥會變通,見人失望離開,想了想,追上去道:“我們可以給你定制一把大刀,保管斬首一刀頭落地。就是價錢稍微要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