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莘思忖之後心中定了主意,道:“奴婢省得。”
二人一路到了壽興堂外,有嬷嬷冷着臉将二人攔下。
“二姑娘,老太太還沒醒,不宜見客,二姑娘就在這裡跪安吧。”
朱虞雖一遍遍告訴自己不必在意,心裡也清楚自己在朱家的位置,可親耳聽見那聲‘客’,還是感覺如被針狠狠一刺,心痛的窒息一瞬。
很快她平複好心緒,提着裙擺緩緩跪了下去。若隻是讓她跪,倒也還好。
朱虞跪下,雁莘便不可能站着,也默默跪在朱虞身後。
嬷嬷淡淡瞥了眼雁莘,轉身走了。
進屋後,低聲同靠在床榻喝湯的老太太禀報:“老太太,雁籬沒進來。”
老太太将碗遞給绾青,冷笑了聲:“瞧,這是防着呢。”
绾青接過碗,幾番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按了下來,什麼也沒說。
嬷嬷眼底閃過一絲兇光,應下:“是。”
“朱家的奴婢,豈有到了門口不進來的道理,去,将人帶進來。”老太太冷聲道。
朱虞瞥見嬷嬷出來往外去,心頭隐隐感到不安,這怕不是去找雁籬的。
“雁莘……”
雁莘心中也有猜測,低聲道:“雁籬在慕家車隊裡,隻要她不主動跟着走,慕家就斷然帶不進來,雁籬性子靈,女郎既有交代,她知道輕重,會聽話的。”
朱虞勉強安心,隻希望這丫頭聰明些。
今日太陽大,雖一定時節不算熱,但跪在院中直直曬着也很有些熬人,朱虞沒受過什麼體罰,沒一會兒便有些熬不住了。
但她不敢露出任何不滿,雁莘雁籬是她的軟肋。
院裡很長時間沒有任何仆從,寂靜的讓人愈發不安。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嬷嬷臉色鐵青的進來,路過雁莘時,狠狠瞪了她一眼。
朱虞松了口氣,他們沒能帶走雁籬。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再沒有任何動靜傳來,随着時間流逝,朱虞身形搖搖欲墜,額角也開始布起了薄汗。
雁莘悄悄往前挪了挪,想讓女郎靠在她身上,卻在這時院裡突然湧來十幾個仆婦,将二人團團圍住。
老太太身旁的心腹劉嬷嬷緩緩從屋裡走出來,身後跟着兩個年輕女使,朝朱虞敷衍道了個禮,揚聲道:“老太太有令,二姑娘被人撺掇犯下大錯,留不得,老太太念及二姑娘身邊無人可用,另挑了兩人給二姑娘,還請二姑娘盡快交出雁籬。”
說罷,劉嬷嬷冷聲喝道:“來人,将雁莘拿下,當場杖斃!”
朱虞急道:“不要!”
劉嬷嬷不為所動,隻冷冷道:“二姑娘,老太太今日再教二姑娘一個規矩,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家族是,二姑娘與女使亦是,今日好叫二姑娘知曉日後行事三思而後行。”
“還不動手!”
朱虞便知今日她是護不住的,果斷的一把推開雁莘,喝道:“雁莘,跑!”
雁莘也沒猶豫,借着朱虞的力道迅速起身,往外竄去。
劉嬷嬷大約沒料到雁莘竟敢反抗,氣的怔愣的會兒,厲聲道:“大膽賤婢,竟敢忤逆,快抓住她!”
十幾個仆婦一湧而上,可雁莘是認真學過武功的,身形靈活,斷不可能叫她們抓住。
劉嬷嬷已是氣急,喝道:“簡直無法無天,我竟是頭一回見棄主自個兒逃的婢子,雁莘,你若是敢逃,今兒你家女郎就免不得皮肉之苦!”
雁莘身形微滞,手臂不慎被一個仆婦抓了一把,朱虞見此急忙喊道:“雁莘,别聽她蠱惑,我是慕家少夫人,誰敢動我!”
“跑,快跑出去!去找姑爺。”
雁莘看了眼跌坐在地的女郎,咬咬牙,迅速往外竄去,劉嬷嬷臉色一片鐵青,喊道:“護衛呢,來人,抓住這個叛逃的賤婢,生死不論!”
朱虞猛地回頭,瞪向她:“雁莘是母親給我的女使,她待我真心,何叫叛逃!”
說罷,朱虞跪直身子,朝屋裡喊道:“祖母,搶婚是我一人的主意,我知祖母心中有氣,隻管朝我發來,我絕無二話,請祖母放過雁莘雁籬。”
許久,屋裡都無動靜。
朱虞心頭直發涼,側首看向被仆婦護衛圍困的雁莘,狠下心,道:“雁莘,奪了兵器殺出去,傷了人我擔。”
她别的都能忍,能讓,事關雁莘雁籬她絕不退步,她說過,她們是一條命。
雁莘不再遲疑,奪了護衛的刀便往外殺,但怕牽連朱虞她沒下死手,隻拼命的往外竄去。
劉嬷嬷着急呼喊着拿人,一時間府中亂成一團,說是雞飛狗跳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