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萦不太相信:“你連皇帝的面都沒見到,如何知道他不喜歡女人的?”
魇魔臉上閃過一絲尴尬:“那,那他要是喜歡女人的話,怎麼蓬萊宮連個宮女都沒有,後宮嫔妃他也不見,許美人多漂亮啊,正常男人能不喜歡?”
奚萦哼道:“說不定他就是不喜歡許美人那個類型,偏偏喜歡本司主這樣的呢?”
魇魔谄笑:“對對對,姐姐說的有道理!那姐姐打算如何将那小皇帝勾到手?妹妹幫您參詳參詳。”
“就你這水平,還幫我參詳?”
勾搭人的本事被質疑了,魇魔很不服氣:“妹妹我好歹也是出身狐族,最懂男女之間情情愛愛的事,怎麼就不能幫您參詳了?”
奚萦送她兩個白眼:“狐族?狐狸都是些笨蛋。行了行了,誰跟你說我要同那小皇帝發展男女之情了?你老實待在長夏宮别露餡兒,沈嫔的身份我還要用的。”
魇魔這十來天足不出戶,悶得頭頂都快長蘑菇了,聞言頓時苦了臉:“好姐姐,就不能讓我假扮成你的宮女,出去放個風嗎?姐姐您放心,我肯定老老實實不惹事!”
奚萦擺擺手:“再說吧。孫胡,你幫我盯着她不許惹事,我出去一趟。”
景辰醒來後下旨處置了許家,對外稱許美人意外落水身亡,孫胡便被放了回來,小猴子遭了這番罪,行事愈發謹慎了起來,得了奚萦的吩咐後,兩隻眼睛便黏在魇魔身上不動了,将魇魔盯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奚萦出了長夏宮後,直奔蓬萊宮而去。
此時已是深夜,蓬萊宮一如既往的安靜,但她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宮外找了處假山藏好,丢了隻小紙人溜進去,蓬萊宮裡有巫心柏設下的鬥艮陣,強闖是不行的,好在她有内應。
金内侍伺候景辰歇下後便回了偏殿值房,如今他懶得點燈熬蠟做針線活忽悠皇帝了,一回屋就睡下,然而剛鑽進被窩,枕頭邊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他吓得呲溜一下跳到地上,接着又是一愣,哎,我是蛇啊,為啥要怕這種到處亂鑽的小東西?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道女聲忽然響起:“小妒蛇你别怕,來來來到這邊來,跟司主大人說說最近有什麼發現吧。”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原本不怎麼害怕的金内侍頓時渾身哆嗦起來:“司、司、司主大人,您、您怎麼、怎麼來了?”
成為司主大人的二五仔後一直沒人聯系他也沒别的任務分派下來,金内侍都快忘了這茬了,結果奚萦直接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自己房中,這簡直比鬼故事還吓人!
房中隻有一盞火光微弱的蠟燭,金内侍的綠豆眼骨碌碌轉了好幾圈才終于看到床頭櫃上翹着二郎腿的小紙人,那小紙人指着凳子道:“坐吧,别緊張,把皇帝的情況跟我仔細說說。”
奚萦語氣十分和善,金内侍卻半點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坐了三分之一個屁股,恭敬道:“敢問司主大人,您具體想聽哪方面的情況呢?奴才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唔,先說說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吧。”
說這個的話,金内侍可就有的說了,他幾乎想也不想便脫口道:“脾氣陰晴不定,多數時候都不喜歡說話,一旦生氣了又能長篇大論地罵人,性格古怪老是讓身邊人猜他的想法,猜不對他還要發脾氣,動不動就垮着個臉,覺得這世上就他一個人聰明,其他人全是蠢貨,口味挑剔衣食講究,還特别臭美,最近還有些瘋瘋癫癫的,總之難伺候得很!”
奚萦想起那日被自己碰瓷的小皇帝,确實有點脾氣,但被她壞了事也沒有直接扔下她走人,事後也并未責罰,看起來好像沒有這麼差勁吧?
“那他最近都做了些什麼,有沒有奇怪的地方?”
金内侍更來勁兒了:“他奇怪的地方可多了!就今天,一大早起來就跟中邪了似的,要照鏡子要換朝服發冠,後來又冒着雨去逛禦花園,還說些聽不懂的瘋話,啧啧啧。”
“他說什麼瘋話了?”
“說什麼朝服不好看,宮規太嚴苛,房頂太結實之類的話,反正奴才是聽不懂的。”
這,奚萦就更不懂了,她想了想又問:“許家的事你知道多少?皇帝為何忽然抄了許家?”
“許家這事兒實在奇怪得很呢,約莫十天前,皇上早朝時忽然昏迷,直到下午才醒,剛一醒來就讓張将軍帶人去城外莊子上找個什麼女人,後來他不放心,還讓奴才一起出宮去莊子上,結果剛一到那裡就下旨抓了許家人,當時奴才回城傳旨去了,也不知道莊子上到底發生了何事,後來皇上和張将軍的人都受了點傷,這次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醒來後就将許家定了罪,不許任何人求情,連許美人都被貶為庶人不得入皇陵。”
奚萦從封峻口中得知查抄許家是皇帝親自下令,卻不知道皇帝還曾親自去過許家田莊,而且幾乎跟她是前後腳去的,這就着實讓人生疑了,她去田莊隻帶了富貴兒,富貴兒又一直跟在她身邊,那皇帝是如何知道田莊會出事的?且他還讓屬下去田莊找一個女人,田莊上哪有什麼女人?
當然,她沒有懷疑這個女人是自己,因為當時她是扮作太監進去的,奚萦對自己改換容貌的術法還是非常自信的。
想來想去,似乎都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田莊上本就有皇帝的眼線,她的行蹤并未瞞過眼線,皇帝得知田莊的秘密将要暴露後,先下手為強将許家一鍋端了。
以皇帝的身份地位,确實有能力做這樣一個幕後黑手,将無數人和妖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間,肆意擺布朝中大臣,掐準時機斬草除根,他也完全有這樣做的動機,重病纏身之人為了恢複健康追尋長生,做出什麼事來都不奇怪。
讓奚萦想不通的地方是,若這一切是皇帝所為,那為何許嫣會以嫔妃的身份入宮,總不能是因為他口味奇特,喜歡嘗試些正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玩法吧?何況皇帝根本沒見過許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