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則,巫心柏的态度也耐人尋味,她對妖族被殘害一事頗為憤慨,但又暗中保護皇帝并為他擔保,她若不是被騙了,那就是其中另有隐情。
總之,皇帝身上疑點重重,是個關鍵人物,得好好盯着。
奚萦又問:“皇帝身邊親近信任的人都有哪些?”
金内侍昂頭挺胸,表示正是在下,奚萦白他一眼:“除了你之外。”
“唔,還有宣王殿下、惠郡王、羽林衛統領張謙、禁軍統領王朗,他經常召見又能給個笑臉的就這幾人,其他那些大臣多半都是要挨罵的。”
奚萦琢磨了一下,又問:“據說,據說他不喜歡女人,有這回事嗎?”
金内侍的綠豆眼立馬放出精光,語氣裡帶着濃濃的八卦氣息:“嗐,這位陛下就跟個和尚似的,連女人的聲音都聽不得,奴才也這麼懷疑過,但仔細想來,奴才以為他其實是男女通吃葷素不忌的那種!您看上次他火急火燎地去田莊上找什麼女人,今日又忽然穿得花枝招展地滿宮晃悠,想必是心裡有點什麼想法了呢!”
想到小皇帝那張俊美不凡的臉,再想到他男女都來的重口味,奚萦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在富貴兒面前吹牛說要将皇帝迷得神魂颠倒,可這人奇奇怪怪還是個反派的話,那她豈不是虧大發了?
小紙人将金内侍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道:“詳細說說你平日裡都如何伺候皇帝的。”
她決定先挑個既能接近皇帝又比較安全的身份試試,他再荒唐也不至于對個其貌不揚的中年太監起什麼心思吧?
至于摸進蓬萊宮給皇帝喂顆誠實丹這種辦法,有用固然是有用,但後果不堪設想,若他的确是幕後之人,說不定直接将她反殺了,若他是個無辜凡人的話,那也必須得在清醒的狀态下服用誠實丹才行,就算她能昧着良心違背師父教導對凡人下手,堂堂一國之君受此大辱,仇可就結大了,之後恐怕再沒有合作的可能。
清除記憶也不行,凡人記憶被清除的話,輕則瘋傻重則喪命,大雍的獨苗皇帝瘋了死了,這爛攤子奚萦可收拾不了。
總之,調查皇帝這件事,來硬的不太行,隻能迂回行事徐徐圖之。
金内侍将自己的日常工作事無巨細地交代了,轉眼又到寅時三刻,該伺候皇帝陛下起床上朝了。
景辰心裡揣着事兒,今日依然醒得很早。
以奚萦那毫不拖泥帶水的性子,今日無論如何也該出現了吧?這樣想着,選朝服的時候自是又挑剔起來。
“翻來覆去就這幾個顔色款式,織造局是不是有些懈怠了?”
他嫌明黃色太土氣,朱紅又太張揚,靛藍顯老氣,月白已經穿過了。
剛接手禦前太監總管工作的“奚内侍”聞言噎了噎,袖中藏着的金内侍趕緊傳音道:“您順着他的話說就行,他自己會找台階下的。”
奚萦于是道:“奴才這就傳旨申斥織造局總管太監?”
景辰輕咳一聲:“倒也不必。”
挑挑揀揀一番後,景辰最終還是選了張揚的朱紅色朝服,奚萦上前幫他脫下寝衣,露出一身白皙無暇的肌膚,她沒好意思多看,匆匆一瞥之間,還是忍不住在心裡贊歎一聲,皮膚真好,身材也不錯,小皇帝瘦是瘦了點,竟還挺有料!
朝服雖不像最正式的禮服那般繁複,但裡裡外外也是好幾層,幸好先前在金内侍的指導下練習過,奚萦記性好手也巧,除了一開始差點系錯衣帶被金内侍提醒了,之後都穿得十分麻利,景辰的心思早飛遠了,自然也沒留意到“金内侍”這點異常。
穿好衣服後,又在發冠和佩玉的選擇上糾結了一番,奚萦陪着笑臉全程伺候,一下就理解了金内侍的不滿,這小皇帝看着挺精神一少年郎,怎麼穿衣梳頭比小姑娘還事兒多?
今日打扮完依舊沒時間用早膳,不過早朝上沒什麼大事,下朝回到蓬萊宮時,太陽剛從東邊冒頭。
景辰今日打算去蓮池逛逛,用過早膳重新梳洗一番後就興緻勃勃準備出發了,但還沒來得及出門,忽然有小太監匆匆來報,漪蘭殿柳才人突發惡疾,快要不行了。
奚萦将消息報給景辰時,清楚地看到他臉上瞬間閃過興奮期待的神色。
“快!擺駕漪蘭殿,傳李院使即刻前去看診,務必保住柳才人性命!”
景辰心想,來了,奚萦果然來了!
奚萦心想,瘋了,這皇帝莫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