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吃過丹藥,景辰将瓶子放回儲物袋,又将儲物袋塞回奚萦袖中,這才擡眼打量周遭。
然而目之所及盡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唯有他們所在的一隅被微光照亮。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奚萦的目光一直落在景辰身上不曾移開,聽他這般問,便緩緩開口道:“你還記得爛柯陣嗎?”
景辰不疑有他,順嘴答道:“記得啊。莫非我們誤入爛柯陣了?”
奚萦笑得更加意味深長:“不,我們已經走出爛柯陣了。”
景辰頓時吓得臉都白了:“走、走出去了?怎麼走出去的?那豈不是完了——”
奚萦仍舊是似笑非笑的語氣:“是呀,我們完了。呵,沒想到景辰你竟如此博學多才,連爛柯陣這麼冷僻的陣法也知道呢,厲害厲害。”
景辰聞言,一直緊繃着的神經差點直接崩斷,他終于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跟奚萦一起誤入許家田莊爛柯陣的是富貴兒,可不是他景辰啊,聽奚萦這陰陽怪氣的調調,莫非已經瞧出了端倪?
他不敢再跟她對視,強笑道:“哈哈哈,我從小就喜歡看志怪雜書,無意中看到的,無意中看到的哈哈哈……”
“是嗎?我還以為是你那位神神秘秘的師父教的呢,原來你是自學成才啊。”
景辰哪敢跟她繼續讨論這個話題,連忙捂腰賣慘試圖轉移話題:“哎喲我腰好痛,奚萦你這丹藥是不是治不了外傷啊?還有别的藥嗎?”
奚萦幽幽道:“有啊,藍色瓶子裡的丹藥就是治外傷的,你自己拿吧。”
儲物袋再次回到手中,景辰卻不知道該不該拿,心驚膽戰地揪着系帶繞來繞去。
“拿呀,你還跟我客氣不成?我的儲物袋你又不是打不開。”
景辰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再次咯噔一下,恨不得把這燙手山芋般的儲物袋給扔了,他腦子飛速轉動,嘴巴自動開始替自己找補:“那不是,那不是我們今晚一起修煉來着,靈氣,對對,你渡了好多靈氣給我,我一直拉着你的手,就那麼一下,這個儲物袋就自己打開了,沒錯,它自己打開的……”
瞧這亂七八糟的說辭,他說完就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但隻要沒有直接在奚萦面前變狗,他就堅決不承認自己是富貴兒,儲物袋什麼的,開了就開了,就不能是儲物袋自己的問題嗎?
奚萦白他一眼:“儲物袋認的是神識,又不是靈氣。”
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打死也不能坦白,景辰把儲物袋往奚萦手裡一塞,強辯道:“那你這儲物袋壞了,下次換個新的!”
燙手的儲物袋剛扔回去,立馬又被塞回個更燙手的東西,他差點就要給司主大人跪下了,然而奚萦語氣卻變得嚴肅許多:“這是我的本命劍,你拿好了,替我護法半個時辰,我調息過後就帶你回去。”
景辰張了張嘴,想問還能回得去嗎,又覺得這話說出口有點喪氣。第一次親手摸到這把與自己淵源極深的青玉劍,源自靈魂深處的熟悉和親切感撫平了心中忐忑,他輕聲道:“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少年白袍染血,一隻袖子還短了半截,頭上的白玉發冠也歪斜着,渾身上下無處不透着狼狽,但他眼神中卻滿是不懼生死的堅定和無與倫比的信任,和她家富貴兒幾乎一模一樣。
所以這一人一狗之間究竟藏着什麼秘密呢?莫非還真是一魂雙身不成?
奚萦一時想不明白,當前的境況也不容她去細究這些,但凡踏錯一步皆是死局,她不能分心大意。
“回去之後再收拾你。”
景辰聽出她言下之意,不禁小聲嘀咕道:“若還能回去,你想怎麼收拾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