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硯,我明天去美國開會,預計早上八點走。”
“那就一路順風。”
這道聲音很淡,隔着一段距離甚至聽得有些不大清楚。
“如果你和我一起去,時間可以改到八點半。”
“最近剛殺青,怪累的,林總出差我就不跟着了,免得耽誤你談生意了。”
“楚松硯,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你看見戒指了吧?我放在你床頭了。”
街角路燈下,兩人面對面站着,像是對峙,但其中一人指間夾着煙,白霧迷蒙大半張臉,精緻的眉眼時隐時現,不難看出他在這對峙的緊迫情境下格外松弛,甚至稱得上是遊刃有餘。
視角晃動了下,視頻定格在這最後一幕。
而相關标題已經在淩晨一點鐘一路飙升到了榜一,後面标了個“爆”字。
标題則是——
【林氏總裁林禹疑似求婚影帝楚松硯被拒。】
緊随其後的,就是林禹在美國酒吧深夜買醉的視頻,他身邊坐着兩三個人,有男有女,其中一個還是熟悉的面孔,是國内一個小有名氣的網紅,因為那張臉酷似楚松硯而走紅網絡,更是靠着模仿楚松硯的某些電影片段卻模仿得不倫不類而被罵上了熱搜,硬是走出條另類的黑紅賺錢路線。
林禹在淩晨給楚松硯打了通電話,一直到自動挂斷都沒人接通。
而那時的楚松硯正坐在沙發邊角處抽煙,他的視線漫不經心地定格在窗外,手機嗡嗡作響的震動聲不斷擴散,備注上“林禹”兩個大字跳動着,格外醒目,他卻連個反應都沒有。
這時,有個裸着上半身的男人從浴室裡走出來,他腰間松松垮垮地圍着個浴巾,水珠順着胸膛往下滑落,最終沒入引人遐想的部位,留下條暧昧的水痕。
他掃了眼手機屏幕,笑了聲,從茶幾上拿起煙盒,掂了根煙咬住,點燃,深吸了一口,才看向楚松硯,問他:“不打算接?”
楚松硯的身體徹底靠在沙發上,衣領遮不住的脖頸上還殘留一道極其淺淡的痕迹,為他增添了兩分壓抑不住的風流。
電話震動聲在此時重歸甯靜。
楚松硯聳聳肩,賣了個乖,“剛準備接,那邊就挂斷了。”
蔣瀝懶得拆穿他那拙劣的謊言。
要真想接,早就接了,何必等到現在。
蔣瀝自然也知道這倆人之間的事兒,順勢坐到沙發另一角,分明不久前兩人還在床上纏綿,此刻卻都自覺保持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林禹正經挺好個人,其實和他結婚也不錯,至少這輩子吃喝不愁了,到時候你拿錢去水族館喂魚都沒人管你。”蔣瀝擡手把窗簾扯上,嘀咕了句:“也不怕讓人拍着。”
楚松硯眉眼松散,他前傾身子,把煙摁滅在煙灰缸裡,随口回他:“拿錢喂魚,虐待動物可不提倡。”
“得了吧你。”蔣瀝擺擺手,又想起來什麼,問了句:“今晚你那部《止淋》是不是就要上了。”
楚松硯點點頭,“嗯”了一聲,他掃了蔣瀝一眼,兩人就這麼順勢對視了兩秒,一時之間,蔣瀝眸底變得幽深,剛被冷水沖壓下去的欲望再次蘇醒,喉結上下滾動了下。
楚松硯卻始終坦坦蕩蕩,對那一片白花花的胸膛視若無睹,像是根本不吃這美男計。
在娛樂圈十年,他什麼樣的沒見過。
而且,他也确實對蔣瀝沒有更深一步暧昧的興趣。
蔣瀝特别喜歡楚松硯的眼睛,就像網上那群人說的,楚松硯的眼睛就像是一滴不會融化的墨,濃郁且毫不掩飾地表達一切欲望。
和楚松硯對上視線,哪怕兩人已經認識了有幾年,蔣瀝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對楚松硯的注視沒什麼抵抗力。
但蔣瀝比及林禹又有一個優點,就是他的理智大于感性,能夠輕松壓下所有不切實際的想法。
楚松硯這樣的人,連死都敢用來做手段的人,真沒誰能壓制住他,更别提擁有。
林禹那所謂的小心試探,在蔣瀝看來,不過是癡人說夢。要想留住楚松硯,算計遠比真心有用得多,當初不已經有人給他提供了一個可供參考的“活例子”嗎。
所以當他在網上看見那條小心翼翼試探的求婚視頻的爆出,第一時間就撥通了楚松硯的電話,因為他知道,這時候的楚松硯絕對需要一個擋箭牌,至少能用來輕松擊碎林禹的幻想。
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沒有前奏,沒有叙舊,隻有最簡單不過的直奔主題。
蔣瀝來的時候沒做任何掩飾,想必現在,遠在他鄉的林禹早就收到了消息。
殘酷吧。
昨天晚上還想着和人共度一生,今晚就有新人上位替代。
蔣瀝拍了拍沙發,叫了聲:“楚松硯。”
“約會不?”他接着說。
楚松硯挑了下眉頭,不用直說,蔣瀝就懂他的意思。
蔣瀝輕笑了一聲,“開玩笑的,出去看個電影?看看你的新作品,讓我好好欣賞一下楚前輩的作品,也研究研究怎麼精進一下自己的演技。”
他看了眼時間,“正好看十二點那場,中不?”
還不待楚松硯拒絕,蔣瀝又慢悠悠地補充了句:“做戲做全套嘛。”
其實楚松硯壓根兒不需要做戲,林禹作何反應,繼續糾纏與否,他都不大在乎,林禹的行為不算溫和,甚至稱得上是拿捏着尺度的慢性侵略,但那種程度上的侵略行為,還真算不上什麼讓他苦惱的煩心事。
楚松硯隻把這當作消磨時間、消磨性子的一個參與性項目。
因為他想知道一件事。
但蔣瀝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楚松硯也不是個喜歡掃興的人,況且他知道,現在外面,肯定還有另一條瘋狗正在等着他的消息。
“走吧。”楚松硯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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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瀝開的車,楚松硯坐在副駕駛。
車内開了音樂。
歌聲緩緩流淌。
是首抒情曲,歌詞也都是矯情的愛來愛去。
覆蓋在音樂聲上面的,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聲。
蔣瀝問:“之後打算怎麼整?”
“出去走走吧。”楚松硯笑了下,“這幾年都用來拍戲,沒怎麼休息,錢賺了也沒地兒花,總不能讓它們爛在銀行卡裡吧。”
蔣瀝早就從别人那聽見了風聲,沒多意外,順勢說:“打算去哪兒?如果出國的話,我推薦你去納米比亞,非洲大陸的日落很漂亮,總給人一種自由自在的錯覺,我還打算再去一次。”
他就差沒直說“咱倆一起”了。
楚松硯微微颔首,說:“有機會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