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楚松硯擡眸看着他,說:“他學的英語。”
“那就是另一個喽。”林庚自覺推測道。
“算是吧。”楚松硯語速緩慢道:“他是俄羅斯人。”
“……..”
林庚懵了半晌,不知該作何反應,腦袋裡條件反射地想,那楚松硯怎麼沒繼承着金毛藍眼睛呢,又腦袋一清醒,反應過來,對,楚松硯也不是他倆生的,倆男人生不了孩子。
“俄羅斯人?”林庚張了張嘴,說:“那他現在在哪?俄羅斯?”
才喝了半杯酒,林庚就開始嘴比腦袋快。
說完又後知後覺,楚松硯自己還在找人呢,自然不知道人家現在究竟在哪兒,他問的這是什麼破問題。
楚松硯卻已經開口道:“他現在嗎……..”
“不在俄羅斯,他死了。”
“死了?”林庚簡直要跳起來。他看向楚松硯的眼神也不自覺帶了分同情。
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楚松硯的金毛父親死了,黑毛父親把他抛棄了。
林庚低了些聲音,“節哀。”
楚松硯卻笑着搖了搖頭,抿了口酒,說:“沒什麼好哀的,他說他很快樂,不用再這麼沒意義地活着了。”
時隔十幾年,楚松硯還能清晰地記得那幅場景。
擁有藍寶石般眼眸的人兒緊閉着眼,躺在浴缸裡,身子被水流沖刷着重重壓入缸底。混雜着血液的水向外溢着,如同一塊被春風吹過來的紅紗巾,輕輕地親吻了楚松硯的腳背。
直到水越流越多,将整個家的溫度全部淹沒。
雪城的冬天嚴寒凜冽。
推開窗,吹進來的冷風砸擊着骨頭。
清脆的響聲像在叫痛。
楚松硯點燃了他人生中第一根燭火。
為死亡的人兒,送去最後一絲亮光。
林庚擡手将桌上酒杯的擺放位置調換,把加冰的伏特加純飲推到楚松硯的面前,說:“多喝點兒,今晚你喝醉了我照顧你,放心,絕對讓你守身如玉地度過這一晚。”
林庚開了個玩笑:“我會控制住自己,絕不往你床上跑,不辜負小李對我的信任。”
楚松硯用手掌托着臉,歪着腦袋看他,聞言,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
楚松硯說:“小李也該漲工資了,她這幾年太累了。”
楚松硯拍戲黑白不分,有時臨時改戲,還要和對手演員在外頭對戲對到淩晨,小李也始終在旁邊陪着。
楚松硯住院那段時間,林庚處理新聞輿論脫不開身,完全被困在了公司裡,也是小李廢寝忘食地在病床旁陪着,看顧着他的情況。
聞言,林庚笑了聲,說:“你不是都給她發獎金了嗎。”
在機場下車的時候。
楚松硯在小李遞給他的外套的口袋裡塞了張卡。
林庚看見了。
林庚故作不滿,讨債般說道:“偏心了偏心了,光給小李,不給我這個老人哈。”
楚松硯勾勾唇角,說:“我給你買房了。”
這下林庚真是腦袋一空。
“……..你沒唬我?”
“沒有。”楚松硯說:“就是你之前看的那個。”
之前林庚談了個六年的女朋友,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林庚也挑好了婚房,但錢還差一點兒,結果後來錢攢夠了,倆人也因為種種原因選擇了分手。
至于那看好的房子,林庚也沒再準備買。
他跟楚松硯說,他要是一個人,總跟在楚松硯身邊跑,也住不了多久,也沒了安家的必要,不着急,再等等。
現在楚松硯冷不丁爆出這麼個驚喜,簡直就是徹頭徹尾的驚吓。
林庚又想起來楚松硯在媒體面前說的那些話,表情嚴肅了些,他低着聲音,一字一頓道:“楚松硯,你不會真打算……..就這樣了吧。”
其實楚松硯在娛樂圈發展到今天,賺得錢足夠他潇潇灑灑地過完後半生,哪怕就此止住,也沒關系,但林庚知道,楚松硯是真的喜歡演戲,否則也不會将自己大部分的時間精力都投入到演戲中,平日裡連真正常交往的朋友都數不出來一個。
林庚覺得可惜。
楚松硯卻輕聲安撫他:“放心。”
至于林庚的問題,他沒答。
楚松硯舉起那杯純飲,仰頭喝了小半杯。
林庚憂心仲仲地盯着他,連反應都做不出。
半晌。
林庚開口道:“房子我不要,我還沒跑夠呢,你知不知道網上那些媒體怎麼罵你的?一個個像是沒腦子的瘋狗一樣,什麼胡話都往外拼湊,他們這些狗東西我不挨個罵回去,我心裡不舒坦。”
“所以。”林庚說:“你還得接着拍戲,最好下一部就接個那種毒舌腹黑、金句頻出的角色,我把你的台詞剪輯出來發網上,挨個艾特那群瘋狗。”
說完,林庚不等楚松硯反應,随手胡亂拿了杯酒,便仰頭一口悶,連胃裡火辣辣的燒灼感都懶得管,便開始低頭擺弄手機。
明顯不想聽楚松硯繼續這個話題。
倏地。
一陣風鈴聲傳來。
林庚才瞥過去一眼。
結果不得了。
熟人。
江酖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