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楚松硯就看見林庚出現在了片場,和李鶴臻一起,他倆在角落裡排排坐,還不時有人過去跟李鶴臻打招呼。
李鶴臻這人脾氣是真的好,和每個人都能開兩句讓對方捧腹大笑的玩笑話,就好像在場的人都是他相識多年的好友一樣。
而林庚就坐在旁邊彎着眼睛笑,實在忍不住就偏開腦袋,開始呲牙樂,肩膀一顫一顫的。
他不像是過來找工作的,像過來聽相聲的。
楚松硯拍戲的時候,林庚就站在一旁看着,視線始終落在他身上,那種眼神就像是相中了一盒價格昂貴的巧克力,但暫且支付不起費用,所以隻能在一旁安靜地守着,避免别人将它買走。
林庚隻在片場待了小半天,就和李鶴臻一起走了。
半個月後。
這人才再次冒了出來。
在半夜,楚松硯收到了他的好友申請。
林庚的好友申請内容很簡單,隻有林庚兩個字。
楚松硯通過後,這人很快發過來條消息。
【我能請你吃飯嗎?地方你來定,我請客。】
楚松硯盯着這條消息半分鐘。
對面遲遲等不到回應,仿佛有些焦躁,又發來個可愛的表情包。
一個小狗蹲地上搖尾巴,還歪着腦袋,特可愛。
楚松硯看見之後笑了一聲。
這種表情包,一般都是談戀愛時候用的,怎麼讓林庚用到了他身上。
楚松硯慢吞吞地打字。
不了吧,有事嗎?
信息還沒發過去,那邊表情包又撤回,重新發過來個穿西裝打領帶的卡通小人,正經不少。
楚松硯沒把信息發出去,幹脆等了會兒,看他還能發過來什麼。
屏幕正上方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過了大緻三分鐘,林庚才發過來新一條消息,篇幅很長,明顯是早就編輯好的。
林庚簡單說明了他的目的。
林庚和李鶴臻是同一家影視公司的,但他幹的不是演員,而是經紀人。
他發來的信息極其詳盡,甚至把自己之前的工作及學習經曆都給發出來了,連帶着上學時的考試成績。
還附帶一句自吹自擂式發言。
最主要的是最後一句。
【我大學的時候也沒挂過科,如果你回學校念書,我也可以輔導你。】
這話讓人啼笑皆非。
楚松硯沒直接回複好或不好,而是迂回着回複了句。
【好的,我想一想。】
至于最初飯局的邀約,算是心照不宣地跳了過去。
無論從何種程度來說,林庚這人都稚嫩的可怕,一般經紀人主動聯絡演員,都會先遞出自己所能給的籌碼,以及他的履曆,再有來有往地進行洽談,但林庚這人就是初出茅廬,他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片讓人覺得好笑的坦誠。
這種坦誠沒什麼用。
如果不是有着李鶴臻的這層關系,楚松硯連好友申請都不一定會通過。
楚松硯回複後,便放下手機,進了浴室。
他洗了個澡,穿了身簡單的衣服,就戴着帽子和口罩出了門。
張旻年過幾天就要離開首都,他怎麼着也要去看一眼。
尤其是張旻年為了讓他送行,特意定了淩晨的火車票,張旻年做事喜歡打好提前量,現在估計連行李都收拾好了,就等他回去檢查呢。
楚松硯剛到走廊,就聽見一聲輕微的開門聲,他擡頭看了眼。
門縫裡擠出微弱的光,伴随着陣細小的交談聲。
是張旻年的聲音。
“放門口就行,等明天再把垃圾扔出去。”
“我知道,要不我還能光着身子出去?讓人看個幹淨,多丢人啊。”這是個男人,聲音明顯有些不對勁的啞,吐字也帶着懶洋洋的惰意,這種聲音,楚松硯再熟悉不過。
楚松硯腳步微頓,心底驟然升騰起道不好的預感,連脊背都竄着瘆人的涼意。
垃圾袋被扔到走廊,房門再次關上。
“嘭”得一聲。
楚松硯的心跳驟急,他一步步極其緩慢地走到門口,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垃圾袋上照。
透明的垃圾袋,裡面扔的東西都極其清晰地映入楚松硯的眼底。
最上方是幾個用過的套,有一個還支在用過的一次性筷子上,被戳得頂起來。
污穢不堪。
楚松硯站在門口,房間裡的全部聲音都毫不遮掩地傳進他的耳朵裡。
“你急什麼,不是說一次就好了。”
“過幾天你就走了,我舍不得你啊,再來一次吧。”
“真舍不得我?那你到時候去找我。”
“我怕我找不到路,再走丢了,你舍得?”
“你就會騙我,騙子。”
“不騙你騙誰。”
之後就是一連串黏膩的喘.息聲。
楚松硯如同被定住的雕塑,僵硬地站在原地,連呼吸聲都變得格外微弱,仿佛随便的一點兒變動都能讓他徹底粉碎。
張旻年和男人睡到一起了。
他很清晰地記得,張旻年喜歡女生。
張旻年絕對不可能自願和男人搞到一起。
還是在首都,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内。
快速地發生關系。
楚松硯動作緩慢地擡起手機,找到張旻年的号碼,手指遲鈍地摁下,撥打過去。
電話鈴聲在房門那端響起。
“……..電話。”張旻年說。
“等會兒再接吧。”那個男人說。
“我看看是誰……..”
之後一陣窸窸窣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