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話即将自動挂斷的前一秒,張旻年接通了電話。
“喂,松硯哥?”
張旻年的聲音很小,明顯是刻意壓抑着不自然的呼吸。
楚松硯垂眸,輕聲問:“你現在在家嗎,我突然想起來有東西忘記給你了。”
他的語氣格外柔和,仿佛真就隻是突然想起遺忘的東西,來打電話問一句。
張旻年也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勁。
“啊……..”張旻年說:“我現在在外面和朋友吃飯,就大虎二虎,之前你見過的那倆人,要不你明天過來吧松硯哥,他倆還念叨着要和你一起吃飯呢。”
“好,我知道了。”楚松硯挂斷了電話。
他的手臂向下滑落,手機屏幕上的光亮照在腿側。
楚松硯突然想起來顧予岑前幾天問他。
【你好久沒去看張旻年了吧,他說想你。】
楚松硯發過去一個問号。
顧予岑直接發給他一個朋友圈截圖。
是張旻年發的。
内容很短。
松硯哥很久沒來了,想他。
當時楚松硯點進張旻年的朋友圈,沒看見這一條,隻以為他和顧予岑一樣,會給朋友圈設置不同的可查看範圍,屏蔽他了。
也沒多在意。
楚松硯拿着手機,翻到他和顧予岑的聊天記錄裡,重新找到那張照片。
這次,他發現,那張照片的時間不對。
顧予岑發的截圖裡,時間是晚上九點多,而張旻年的朋友圈顯示是半小時前發表。
但那天,那個時間,張旻年應該已經睡了。
張旻年提過,那幾天他和人約了起早出去看日出,都睡得特别早,五六點就睡了。
照片是假的。
楚松硯突然笑了一聲,他仰頭看天,後悔讓張旻年來首都了。
他給顧予岑打電話。
顧予岑那邊一直沒接。
楚松硯也不管他是不是睡了,就一直打。
電話自動挂斷,就重新撥過去。
直到他接了為止。
第五通電話,顧予岑接了。
他聲音很啞,應該是已經睡了,又被電話吵醒的。
楚松硯問他:“你在哪。”
顧予岑愣了會兒,像腦袋轉不起來,遲遲沒回這句話。
楚松硯又說:“張旻年。”
顧予岑就開始笑。
“你終于去看他了?我還以為你把他也忘了呢。”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像一陣風飄進了耳朵裡,開回吹刮着,聽得楚松硯的耳朵開始一陣陣地疼,仿佛耳道裡被刮下了一層皮肉,正在流血。
楚松硯閉了閉眼,說:“顧予岑,是你找的人吧。”
“嗯。”顧予岑對此不甚在意,說話時語氣都格外輕佻,他笑着說:“我給他選擇了,一個男的,一個女的,他最後領了那個男的回家,是他自己願意收留破碎小男孩,現在被吃幹抹淨,又怪誰。”
楚松硯沉默着,聽筒裡隻剩彼此的呼吸聲。
顧予岑又說:“怎麼樣?是不是捉奸在床?好玩嗎?”
“我去找你。”楚松硯說。
顧予岑像沒聽見一樣,接着說:“對了,他倆也喜歡玩咱倆的老戲碼,磁帶錄了不少,看來你之前和張旻年在一塊兒,根本就沒帶他領略夠啊,要不他怎麼還能在别人那兒……..”
“顧予岑。”楚松硯加重語氣。
“我聽着呢。”顧予岑漫不經心地說。
他這種态度,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根本就不在乎張旻年之後會變成這麼樣,又會出現什麼後果,他在乎的,隻是讓自己開心。
他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了。
沒别的原因。
他不知悔改,不覺有錯。
反正都發生了,你氣又有什麼辦法呢。
顧予岑笑着說:”瞧瞧,又生氣了。”
楚松硯攔了輛出租車。
他到地方的時候,顧予岑正坐在上次兩人接吻的台階上,他用手撐着腦袋,視線輕飄飄地落到楚松硯的身上。
楚松硯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
顧予岑仰着頭,說:“現在是要罵我,還是……..”
話還沒說完,一個巴掌便迅速地甩過去。
“……..”
顧予岑被打得偏過臉,皮膚上迅速泛起一片駭人的紅。
他垂眸盯着地面。
楚松硯走近,用手抓住他的頭發,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向後扯,逼迫着他仰起頭。
顧予岑被他扯得極痛,頭皮麻木一片,嘴唇都合不上,隻能張着嘴,連鮮紅的舌尖都露在外面,像一條沒有尊嚴的狗。
“你真是瘋了。”楚松硯說。
如果張旻年當真情願,頭也不回得陷入所謂的禁忌之戀中去,結果隻會是被騙子的謊言巨網勒得無法喘息,絕對不可能善終。
他和一個男人睡了。
這件事東窗事發,被别人知道。
他們另類的視線也會讓張旻年這個毫無心理承受能力的少年格外痛苦,幾欲尋死。
楚松硯緊着牙關,一字一頓道:“顧予岑,他和你有什麼關系?你他嗎的為了什麼?”
“為了尋開心啊。”顧予岑扯出抹笑。
那抹笑容逐漸擴大,愈發癫狂,大風狂響,他字字清晰道。
“你找我了,我就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