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松硯扯着他的頭發,将他從台階上拎起來,說:“讓那個男的滾,别把張旻年扯進來,他母親對你還算不錯,你忘了嗎?”
“忘了。”顧予岑往他身上撲,卻又被扯着頭發後退,隻能艱難地将胳膊挂到他肩膀上。顧予岑伸出手,萬般缱绻地撫摸着楚松硯的臉,笑着說:“當時我隻看得見你,别人我哪注意得到,要不是你把張旻年弄來首都,我連他叫什麼都不一定記得住。”
他太懂怎麼捅刀子了。
三言兩語就将過錯全部攬到了楚松硯身上。
而他,隻不過是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病人。
他有什麼錯。
顧予岑就像是個不受控制的容器,别人往容器裡倒什麼液體,他就會往外溢什麼。楚松硯讓他不開心,他就讓楚松硯也不開心。
楚松硯緊盯着他,眼神冰冷。
顧予岑又接着慢吞吞地說:“你生氣什麼,他睡了别人你就不開心了?你這麼喜歡他?之前我怎麼沒發現呢。”
這就是個完全沒有理智的瘋子,固執己見。
楚松硯松開抓着他頭發的手,向後退了一步。
顧予岑要上前抱住他,他輕松躲過,又向後連退幾步。
楚松硯說:“我會告訴你爸你在這兒,拍完戲就滾回去吧。”
說完,楚松硯轉身離開。
顧予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用手指擦了下嘴唇上裂開的傷口。他垂眼看着指腹的血迹,揚起聲音說:“楚松硯,我頂多也就還能在這兒待兩個月了,前兩個月我們才見了幾面,之後我們又能見幾面,現在你連這點兒都不肯滿足我,一心一意隻想讓我滾回去。”
“稍微有點兒不順你心思,你就要讨厭我。”
“你怎麼能這樣呢。”
楚松硯的腳步未停,他掏出手機撥給張旻年。
但電話剛被接通,手機就被人搶了過去。
顧予岑将電話挂斷,攔在他面前。
兩人對視着。
楚松硯整個人都被怒火沖占。
如果沒有這出東窗事發,張旻年回去了之後,楚松硯和他之間可能就此便沒了聯系,将全部的記憶都留在那段短暫的過去。
但偏偏就是發生了,還是這種事。
這就像是将楚松硯從平穩路段裡架出去,綁到另一條崎岖的路,讓他被嚴重的負罪感沖撞折磨。
楚松硯自認沒什麼常人的同理心,也大可以假裝無事發生,直接轉頭就走,等張旻年将要離開時,再自然地同他告别,甚至貼心地細緻叮囑。
因為這事的發生并非強迫,而是誘導,本質上,選擇權還是在張旻年手裡。
但猜到事因在于顧予岑,在于他的惡意插手,楚松硯不知怎得,莫名升起了難以澆滅的怒火。
這就像是你養的一條任打任罵的狗,突然轉頭咬了你一口。
始料未及。
他來找顧予岑,又能解決什麼?
打他一頓?不可能。
就為了罵他一句?電話裡也能說。
楚松硯也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他移開眼,看向别處,說:“張旻年那邊……..”
話說到一半,顧予岑就伸手抓住他的臉,桎梏住他的下颚,整個人貼上來就要親他。
楚松硯一動不動地觑着他,在顧予岑的嘴唇貼上來時,極其殘忍地說:“顧予岑,控制不了發.情就該去絕育,而不是抓着人不放手。”
顧予岑的身體抖了一下。
他慢慢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眼睛死死地盯着楚松硯的臉。顧予岑的視線就像是一條黏膩的毒蛇,恨不得将楚松硯絞死在這兒。
“你他媽把我弄成這樣,現在又說我胡亂發.情。”顧予岑諷刺地笑了一聲,說:“是不是當初被你草了,就注定我以後都要舔着你,永永遠遠心甘情願地當個挨草的破娃娃。”
“哥,你忘了你當時抱着我說讓我别怕,要一直陪着我嗎。”
“你自己說完轉頭就忘,隻剩我一個人記得是嗎。”
顧予岑掐着他的手都在顫抖。
楚松硯看着他,說:“是。”
顧予岑松開他,梗着脖子後退,額頭上青筋暴起,明顯是在拼命忍耐。
倏地。
“啪!”
顧予岑将手機摔到地上。
四分五裂,滿地殘渣。
顧予岑沖上去掐住楚松硯的脖子,将他死死地壓到破磚房的牆壁上。楚松硯的腦袋猛地磕上去,耳鳴一片,眼前都瞬間變成了無盡的黑色。
顧予岑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仿佛不掐死他誓不罷休一樣,他說:“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怕狗嗎。”
“因為我之前養了一隻狗,我養了它八年,有記憶開始它就在我身邊,我看着它一點點長大,但有一天我出遠門,我就那兩天天沒回家,然後它就被人吃了。”
“隻剩皮了。”
“我往皮裡填石頭和沙子,我想把它重新縫起來,但怎麼填都都填不滿,就那麼癟下去了。”
那隻狗叫顧小豬,養得特别胖,見人就搖尾巴,誰都不咬,像沒脾氣一樣,醫生說它是近親繁殖的産物,是個腦癱,是個傻狗。
顧予岑沒回來那天,它就一直撓門,一隻叫。
家裡來了親戚,一堆小孩兒圍着顧小豬。
看它撓門,就掰着它的爪子不讓它動。
它叫,就抓着它的嘴不動手。
所有小孩的手都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