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顧予岑的時候,是三個月後。
《皿》正式上映,全國影線大爆,徹底打響楚松硯演員生涯的第一槍,幹脆又嘹亮,不少人都被大熒幕上這張青澀卻飽含故事感的臉而吸引,鏡頭光影下的他是充滿矛盾色彩的複雜體,令人忍不住想要真實的他。
但當他們在網絡上搜索到楚松硯的賬号時,卻發現裡面隻有孤零零幾條宣傳信息,關于他本身的内容,連一條都沒有,無法從中窺探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個體。
而往常,當一個陌生面孔突然在網絡上爆火時,總會湧現大批深挖過去的帖子,可如今大部分關于楚松硯的帖子,竟都隻能用上些模糊的字眼來推論。
就仿佛他的過去隻是一片虛無的空白。
越是這樣,越讓人忍不住探究。
不少媒體狗仔蹲守在公司,還有一部分直接找到了林庚家附近。
楚松硯沒什麼動靜,林庚卻待不住了,就跟突然爆火的是他一樣,整天上蹿下跳的,連出去找他女朋友都全副武裝,弄得像什麼神秘組織是的。
長期亢奮,林庚壓制不住,直接把楚松硯揪出門,提前訂好餐廳,準備出去吃慶功餐,他女朋友難得休息,也一并同行。
楚松硯沒吃幾口。
他這段時間一直都沒什麼胃口,吃的也少。
林庚見怪不怪,他女朋友滿臉錯愕。
楚松硯借口出去上洗手間,在走廊末端的小窗口前透了口氣。
餐廳裡人不多,很靜。
卻是一種讓楚松硯感到格外壓抑的靜。
他與這兒格格不入。
也是在這時候,他看見了顧予岑。
顧予岑像是他掙脫不掉的一根麻繩,安靜地纏繞在他腳踝上,本來麻木了,感覺不到麻繩的存在,但一低頭,又恍惚發現,他好像還在那兒。
他總是猝不及防地出現。
楚松硯用手指抵住窗沿,視線低垂着向下望。
顧予岑就站在窗外不遠處的街道旁,另一家餐廳前,或許他也是剛吃完飯。
最近《皿》上映,顧予岑的《街樓》也同期上映。
熱門短篇小說改編,再加上齊琳金牌編劇的噱頭,《街樓》的熱度也不低,況且這确實是一部好電影,而顧予岑也因為這部電影走入大衆的視野中。
他還接受了幾次采訪。
楚松硯看過視頻。
現在他突然回到首都,應該也是為了《街樓》。
顧予岑站在穿着件黑色的夾克,敞着懷,頭上戴了頂鴨舌帽,右耳上的耳釘閃爍着銀光。
他站在門口,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過了幾分鐘,又推門走出來個男生,他一邊系外套的紐扣,一邊走到顧予岑的身邊。
顧予岑聽見聲響,收起手機,扭頭看向他。
他們在說話。
兩個人都在笑。
楚松硯面無表情地看着。
至于在說什麼,他聽不清。
那個男生的臉,他也看不太清。
他唯一能看清的,就是顧予岑伸手摟住了男生的腰,還低頭湊到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逗得男生彎着眼睛笑。
顧予岑也笑着看他。
過了幾秒,顧予岑的腦袋又貼近了男生一點兒,男生的手順勢向下去牽他,身體也慢慢貼上去。
街道的光線昏暗,氛圍恰到好處。
“啪。”
楚松硯将窗戶關上,後退一步。
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動了守在走廊中央的服務生,他順着聲音看過來,待看清楚松硯的臉時,稍稍愣神,而後快速提步走過來,“先生,怎麼了?”
楚松硯看向他,溫和一笑:“沒事。”
服務生還在走近,但還未待他詢問下一句,楚松硯便擡步與他擦肩而過。
服務生怔愣一瞬。
但他扭頭去看,楚松硯已經推門進了包間。
想了想,服務生還是走到窗前,準備查看下是不是哪處出現了問題,才驚擾到客人。
可他推開窗後,發現窗棱一切完好,沒有任何疏漏,在他關上窗時,視線下意識地向外一瞥,就看見不遠處站着兩個人,正在接吻。
不知是否是錯覺,服務生感覺,那個稍高一些的少年,好像正在擡眼盯着自己。
沒來得及細想,便聽見遠處有人叫自己,他隻得将窗重新推上,擡步走過去。
楚松硯重新回到包間後,就坐在位置上聽對面那兩人說話。
林庚和女朋友的相處模式沒那麼跳脫,隻是平平淡淡的,兩人簡單一對視都有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感,像早就在一塊生活了十幾年。
兩人聊天的聲音也很低,沒強拉着楚松硯進入話題,隻是偶爾才看楚松硯一眼,即給他留了相對輕松的空間,又不至于徹底将他割裂在外。
楚松硯也沒掃興,聽見兩人話音稍加停頓時,就輕聲順着話題說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