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宇等了幾分鐘,門一直沒有打開的趨勢,他就癟着嘴,将衣服拉鍊拉到最頂端,離開了。
之前顧予岑也這樣過,尤其是他倆剛認識的時候,顧予岑總是有辦法将很普通的事說出花,說得格外好聽又有趣,款款而談時就像是世界上最溫柔的情人,但沒過幾分鐘,又會突然轉變成不苟言笑的模樣,冷漠的讓彭宇以為他們其實是壓根兒不相識的陌生人。
相處一段時間後,這種情況已經很少發生,如今,卻再次突發狀況。
顧予岑帶彭宇去見過他那群玩伴,彭宇也從他們口中得知,顧予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忽冷忽熱,脾氣不好。
彭宇回去後給顧予岑發了幾條信息。
但這次和以往不同。
他再也沒收到過來自顧予岑的回複。
兩人就這麼不約而同地斷掉了聯系。
再次見到顧予岑的時候,是彭宇下班後的某個夜晚,在酒吧外一條逼仄隐秘的小巷子裡。站在顧予岑身邊的人是個身高稍矮點的少年,那個背影,彭宇再熟悉不過,是他以前的一個同事。
同事是個貝斯手,卻長着張看起來格外乖巧的臉蛋,他站在顧予岑身邊的時候,還刻意用手搭着顧予岑的臂彎,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就像之前彭宇和顧予岑那樣。
彭宇站在原地盯着他們,腳怎麼都挪不動。
顧予岑早就在餘光裡注意到他的身影,卻繼續同面前的少年說着話:“如果你準備去那兒玩,可以提前找好司機,不然路比較遠,會很累。”
少年笑着應聲:“遵命。”
顧予岑微微颔首,說:“那我就先走了。”
之後,他看都沒看彭宇一眼,就扭頭走出小巷,上了車。
“你和他怎麼認識的。”彭宇冷不丁地出聲,将少年吓了一跳。
“你什麼時候出來的。”少年拍着胸脯,倒吸了口涼氣,抱怨道:“站在那兒像幽靈一樣,說話還好突然,給我吓死了。”
彭宇定定地看着他,“剛出來,提前下班了。”
“啊。”少年這才回答上一個問題:“喝酒的時候碰到的,他和他朋友一起,我看着他的側臉感覺像顧予岑,就上去搭話,沒想到還真是,而且他性格還挺好的,一點兒也不像網上說的那樣惡劣,反倒幽默風趣,很有魅力。”
他抿唇笑着,視線不自覺地往巷口的位置飄。
他不知道彭宇和顧予岑之間的關系,所以說話時毫無顧忌:“你知道阿林吧,之前有個劇組拍戲,他就被選過去當戲裡樂隊的配角,然後和那個男主搭上聯系了,現在好像正暧昧着呢,前兩天還看他發朋友圈出去約會,也不知道顧予岑……..”
“他不喜歡你這種類型。”彭宇打斷他。
少年滿臉錯愕地将他上下打量了遍,片刻後,恍然大悟道:“你是他粉絲吧?我辭職前好像确實總看見你翻他的電影片段來看,那你說說,他喜歡什麼類型?”
彭宇被他問得噎了一下,張了張嘴,想說自己不是顧予岑的粉絲,是他的男朋友,但話到嘴邊,理智回籠,他又想起來,好像他們這段關系,頂多也就隻能算得上是炮.友失格,從頭到尾都沒正式談論過彼此的身份定位。
自作多情。
最終,彭宇說:“…..我也不太清楚。”
少年盯着他笑,“瞧你。”
倏地,彭宇瞧見有道身影從巷子旁側走出來,這條巷子被幾家酒吧一同包圍着,經常會有許多酒吧的工作人員來巷子裡蹲着抽煙偷閑,也有些經常光顧、對酒吧分布特别熟悉的顧客會知道這條小巷。
像顧予岑就是常來光顧,他前兩年拍過一部都市題材的影片,就在幾條街外的一個酒吧裡取過景,後來影片上映,那家酒吧徹底火爆,人滿為患,襯托得同區域的其他酒吧都格外冷清。
顧予岑原本是常光顧取景的那家酒吧,後來顧客太多,他就挑到了三條街外的這個冷清點兒的酒吧聚集圈,偶爾來此處喝酒。
走出來的是唐雲明。
唐雲明抿着唇,頭發紮成了小辮子,松松垮垮地搭垂在後腦勺,他低頭看着手機,小步地向外走。
少年順着彭宇的視線看過去,待看清唐雲明的臉,他便快步上前,“诶,你在找顧予岑嗎,他已經走了。”
唐雲明停下腳步,擡頭看了他一眼,說:“不是,謝謝。”
唐雲明的視線從少年肩膀處繞開,不經意間落到後方彭宇的臉上。
彭宇和他對上視線。
在這種昏暗的環境下,彭宇的面容愈發像楚松硯,但或許是心情不好,他無意識地向下撇着嘴角。
差了點兒味道。
兩秒後,唐雲明挪開視線,擡步向外走,相機用繩子挂在脖子上,随着他的動作,相機一下下地搖晃着,棱角撞擊胸骨,傳出陣陣遲鈍的痛感。
相機的鏡頭已經完全碎了,成了個镂空的洞,很醜。
楚松硯見到唐雲明的時候,他正蹲在路邊的花壇邊,試圖将一朵花插進鏡頭洞口裡。
楚松硯降下車窗,喊他:“唐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