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璇正擦淚呢,低頭一瞧,淡粉底繡着芍藥花,果然是她帶出來的那條。
萬分無言,沒想到皇帝也有惡作劇的時候,還是就看她好欺負?
王璇才沒他幼稚,一條手帕而已,她宮裡多的是!
好容易勻淨了面容,她蓦然想起,這趟過門忘了帶見面禮!雖說一家子不介意這些,到底有失禮數。
早知道方才路過街市該買幾樣珍玩的。
王璇瞥了瞥自己身上,她戴的配飾卻不少,可大部分出自内務府,不便輕易賞人,她敢送,舅母也不敢收呀!
蕭煜忽道,“方才朕在桌下放了幾張銀票。”
意思她無須過意不去。
王璇試探道:“多少?”
蕭煜伸出五根手指。
王璇咋舌,五千兩!這可真是大手筆了。
又有些汗顔,如此暴發戶做派,難怪外頭誤以為他荒淫無道。
王璇誠懇道:“以後還是少給些吧。”
主要她舅舅舅母都不是貪财之人,出手太闊綽,沒準吓着人家。
蕭煜失笑,“阿璇如此賢惠,朕豈敢不從?”
他還是頭一遭當面叫她小名,王璇感覺耳根有點熱辣辣的,一定是方才吃的烙餅太辣。
等顧平章回來,範氏便将皇帝作客一事與他說了,又十分感慨,當朝天子竟如此平易近人,連顧勉說起來也是滿臉崇拜。
顧平章歎道:“不是這樣人品,也配不上咱們阿璇。”
從範氏話裡聽得出,夫妻倆感情十分要好,可知王璇入宮後過得不錯,至少沒人敢磋磨她。
範氏道:“你寬心便是,我瞧着外甥女能耐着呢。”
皇帝久在深宮,明槍暗箭見得多了,太有機心的降不住他,如王璇這般卻是正正好。哪怕隻得寵幾年,等誕下皇嗣,地位也就固若金湯了。
“對了,還有烙餅,你吃不吃?”
揭開碗盞,範氏赫然發現那幾張銀票,“這是誰放的?”
夫妻倆不敢擅作主張,遂再度來信詢問,還是王璇力勸他們收下,君無戲言,賞出去哪有再收回之理?實在不行做點小本生意,置幾間鋪子,可不比吃俸祿強多了?
範氏方才勉為其難謝恩,腳步有些飄飄然,誰不喜歡錢呢?重要的是心意嘛。
*
三日後,理王妃入宮請安,先去慰問楊太後,随後便來玉照宮。
卻被藤黃等人拒之門外,口稱淑妃身子不爽,不宜見客。
錢秀英銀牙幾乎咬碎,便知道賤婢是個記仇的,說什麼既往不咎,逮着機會便要給她沒臉,誰都知道她今日按品大妝特為拜見宮中貴人,好巧不巧生起了病,難道是為操持婚儀累倒的?
她更成了千古罪人!
錢秀英有心在外等候,然人家連座椅都沒給她備,她站了一刻鐘便覺兩腿跟灌鉛似的,隻能匆匆撤退。
心中痛罵淑妃祖宗十八代,這筆賬她早晚得讨回來。
王璇還真沒工夫跟錢秀英置氣,她不爽是因為接到王妙家書。
原本半月前就該送來的,偏趕上驿站陰雨連綿給耽擱了,算算裡程,王令澤一行差不多已快到京師。
王璇再想不到世上真有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種事,究竟是誰的主意?
等蕭煜過來,王璇忙不疊向他追問此事。
蕭煜滿頭霧水,嶽父大人升官了?他怎麼不知。
讓李睦取吏部名冊來瞧,果然有王令澤其名。
蕭煜笑道:“國子監司業,一六品文職而已,算不得大事。”
不管是誰要拍王家馬匹,這點子升遷都在蕭煜可接受範圍内,他甚至可以笃定是楊首輔所為——明擺着要拱火,卻又舍不得分割實權,隻給個冠冕堂皇的閑差,一看便知是那老狐狸作風。
至于是讨好還是另有盤算,便不得而知了。
王璇心中煩惱,她一點也不想那兩口子到京師來,原本隔着千裡還能眼不見為淨,可要是在眼皮子底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蕭煜柔聲道:“朕知你在家中受了不少委屈,但你放心,天子居處,他們不敢胡來。”
王璇幽幽望向他,“您怎知我在家中過得不如意?”
她好像很少講從前的事吧——除了阿玉知之甚詳。
這家夥又說漏嘴了!
蕭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