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期兩天的運動會就這樣在衆人意猶未盡的不舍情緒中宣告結束。
最終一班的總積分排名年級第七。
雖然名次不算高,但比前兩屆凄涼的墊底命運不知進步了多少倍,大家對這個結果頗為滿意,引得隔壁尖子二班的同學們羨慕不已。
經此一役,路枕徹底成為了一班同學心目中文武雙全的神,而他的外号也從“路學神”成了超進化版的“路神”。
考慮到學生們剛經曆過兩天辛苦的奮戰,身心消耗巨大,三中難得人性化了一回,今天的晚自習取消了。
老師也囑咐衆人回家好好休息,調整狀态,明天再投入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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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西邊的太陽已經沒過山頭,夕陽給街道鍍上一層粉橙色的光輝,把行人的影子拖得很長很長。
忙活了一整天的喬慕魚出了一身薄汗,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個熱水澡。
淋浴的水聲淅淅瀝瀝,不消多時,狹窄的浴室裡便升騰起朦胧的水霧。
熱水順着他的身體曲線緩緩下/流,他低頭沖洗腿上的泡沫時,不經意瞥見了大腿上的那塊淡紅色疤痕。
喬慕魚伸手輕輕摩挲着它,指腹上傳來輕微起伏的肌理觸感,卻早已沒有了痛覺。
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下午剛剛提及了它,喬慕魚久違地回想起了小時候在孤兒院的一些事。
院長媽媽說她是在孤兒院門口撿到還在襁褓中的他的,所以自他記事起,他便是孤兒院的一員了。
親生父母是誰、還在不在世,他一無所知。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在孤兒院裡度過了七個年頭。
孤兒院的生活條件并不好,八個小孩擠睡在一張大通鋪上,到了夏季,蚊蟲難耐,每逢雷雨天時還總容易斷電。
那天又是這樣一個雷雨交加的仲夏夜晚。
喬慕魚半夜被尿憋醒,他起身去摸床頭櫃上的手電筒,卻發現它沒電了,他隻好去櫃子裡找出根用了小半截的舊蠟燭。
剛用打火機點燃它,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隐隐的抽泣聲,似乎是從最角落的床位上傳來的。
喬慕魚偏頭想了想,沒記錯的話,睡在那裡的是今天剛來到孤兒院的新夥伴,一個跟自己同歲的小男生。
據說他的父母幾天前剛在一場車禍中意外去世,親戚們嫌棄他是個命中帶煞的瘟神,沒人願意收留他,他就這樣被打發到孤兒院來了。
他被院長媽媽領進屋後一句話也沒說,就一個人低着頭縮在角落裡發了一下午的呆,别的小朋友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肉眼可見的陰郁古怪。
眼見着他的抽泣聲沒有消停下來的意思,喬慕魚不免心生擔憂,于是他端着蠟燭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借着橙黃色的微弱燭光,他看見一個用枕頭捂住自己腦袋的小家夥,像小貓一樣蜷縮成一團,身體随着抽泣微微顫抖着。
喬慕魚坐到床沿邊,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輕聲問:“喂,你怎麼了?”
小男生弱弱地從枕間探出頭來,一雙黑潤潤的眼睛裡還閃着淚花,模樣好不可憐。
喬慕魚見狀忙問:“你是生病了嗎?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告訴院長媽媽?”
小男生搖了搖頭,望向喬慕魚,猶豫了片刻才小聲說:“我......我怕打雷,也怕黑。”
喬慕魚愣了下,忍俊不禁:“怕什麼,這房間裡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我們八個人都在呢。”
“可是......”小男生不太好意思地說,“我想去上廁所。”
“這有什麼的,正好我也要去,我陪你。”
小男生的眼睛微微亮起,确認道:“真的?”
喬慕魚朝他伸出手:“嗯,真的,跟我走吧。”
小男生抹掉眼角的淚,牽着他的手坐起身,兩人剛要下床,突然,窗外一道閃電淩空劈下來。
“轟隆隆——!”
小男生吓得一個哆嗦,整個人朝旁一躲,不小心撞翻了喬慕魚手上的蠟燭,燭火劇烈晃動,滾燙的蠟油不受控制地全都傾灑到喬慕魚裸露在外的大腿上。
“啊!燙燙燙!”
喬慕魚被燙得叫出了聲,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起身胡亂蹦跶着,企圖将腿上的蠟油抖落。
小男生自知闖了禍,愧疚地“哇”一聲哭出來。
喬慕魚一把捂住他的嘴,壓低聲音制止他:“你别哭了别哭了,我還沒哭呢!别把其他人吵醒了!”
生怕把動靜鬧得更大,喬慕魚顧不上疼痛,趕忙拉着小男生朝屋外走去。
兩人來到廁所,借着燭光,喬慕魚不停地用涼水沖洗他被燙傷的地方,直到那裡的刺痛感完全退散,他才關了水龍頭。
小男生湊近了些,看到他腿上那塊的皮膚都被燙掉了,露出紅通通的一片裡肉,看着都疼。
他既心疼又愧疚:“這樣不行,會留疤的,還是去告訴院長媽媽吧,讓她帶你去醫院看看。”
“哎,你别去。”
喬慕魚卻拉住他。